一抹冷嘲悲哀,他僵硬地支起身,冷眼将扎入手中的藤刺拔出来,星星点点的血迹渗出,在手心中化作一片猩红的斑点图纹。带有一种自惩的快意,青年粗暴地进行着手里的动作。
身上湿透的衣服逐渐僵冷,付尘望了望残破的双手,还是笑了。正因他没有本钱,没有退路,没有求生意志,没有心,所以才不怕任何人,不怕任何事。恩主说他要取得贾允信任,埋伏在他身边,又有何妨?与其纠结一时,不如看看自己的路,安安心心地走完,也就实现了悄然来这人世走一遭的任务。
付尘站起来,向崖边走去,微微佝偻的脊背向下探去,随即坠入无边的夜色。
翌日凌晨,金鸡三唱。
骑兵营中将士集合在训练场内,付尘身处东侧一队领首位置,廖辉自那日领了板子后,也不敢多歇,生怕这时又耽搁了正事,便强撑着身体投入日常训练。
训练场上分队练习骑射、长矛练习和骑兵阵法走位。廖辉将训练内容一一分配下去,最后喊道:“付尘!”
“……到!”付尘听到自己的名字,忙向前迈步出列。
廖辉走到他身边,上下一扫,见这青年颊上疤痕已凝结成的一条红印,鬈发高束,眼睛里依旧是最初那种迷惑他的唯唯诺诺的气质,想及此他感到身上已经腐溃的臀肉又是一阵噬心的疼痛。
他眉心紧蹙,心中邪怒顿起,说道:“付尘,按照先前交待过的,轻骑兵训练内容都记住了罢!现在你带队先去练骑射,一个时辰后你过来!有事交待!”
“是。”付尘看了眼明显动作不甚利落的廖辉,先前他那几十杖打下去已经知道深浅,更妄论廖辉所受百杖的痛创,同为男儿,且不说他有心挑衅之事,只此仍存的责任心便足以他对其存一分敬意。
余下分练的骑兵被省略在他视线中,廖辉紧盯着付尘领着那一百余众步入马场,片刻后,便现身在标靶场。
前方领先一人一马当先,手持弓箭,长腿夹紧马肚,动作平稳流畅,那时常弓弯的脊背也不似从前碍眼,反倒替其增添了一种骇人的专注。
廖辉先前芥蒂未消,但于当时的争端他也心认有情急之过,加上煜王现身中断战局,一时也未有细细琢磨与其交锋这人的水平,此时重又见其身手,不免起了些探究神色。
廖辉正出神观望着,一人突然站在他身后,他竟也浑然不觉。
“廖副将。”
廖辉回头,是贾允,他漠然地点头示礼:“提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