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儒道:“这是……鹬蚌相争之法?”
倪从文点头:“当时的状况也是你亲见的,只不过老师背后的策略却是没有捅出来。所以,如今阉党整体受挫,自然重又团结在一起,加上姜华在其中周旋,渐渐有回升之势。陛下一向纵容他们,朝中见风使舵之人又是一群,所以这事的确不能操之过急。”
冯儒愤慨道:“难道就这样等着他们酿成大祸?”
“静待时机,老师的思路可以借鉴。”倪从文捋捋胡子,意味深长地说道,“他们不会猖狂太久……太子一向对阉宦无甚好感。”
冯儒听取倪从文话中意,也只得点点头,长叹了口气:“若朝中官员都有大人如此正直远虑,也不必在这等事上费心了。”
倪从文眸色深深,也跟着点头。
相府另一边,西厢之外,有二人对立而言。
倪承昕站在廊前,接过面前青年递来的画卷,轻叹:“表哥,我已及笄有时,你来看我,还送我东西,这份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身份受限,怕是于礼不合。”
宗政羕盯着她侧脸上的肌肤,红衣之上,只觉比仕女图上女子的面目更显生动,不觉痴了半晌,又听她的拒绝之言,心下一片惨淡,说道:“我本是来找舅舅议事的,那日偶然见到表妹在花朝节上出游,便作此一画,权当节上献礼了,表妹不必为此苦恼。”
廊外雨声潺潺,院中的海棠花零落,在雨中摇摇欲坠。
倪承昕望着外面的大雨,眼神中透露着忧郁的苦涩,她说:“边地苦寒,又偏逢大雨,此战恐怕是不好打,他该有多难。”
宗政羕望着她的侧脸,知道她仍旧挂念其兄,便扭过头,道:“上苍福佑我大燕,会平安回来的。”
倪承昕自顾自道:“我从不信什么上苍,他自小受了那么多苦,若苍天果真怜悯,便会给他一点点奢侈的幸福,看来老天有时也不过是有眼无珠罢了。”
宗政羕道:“兄长若是知道你这样顾念他,定是十分感动。”
倪承昕少见地怔了怔,没说话。
宗政羕接道:“表妹不必忧心,此战父皇已调集了两万赤甲翊卫前去援助,我们燕国一定会再次胜利的。”
倪承昕点点头,无所顾忌地说道:“但愿如此。我没什么大追求,心底只求他能平安回来。”
宗政羕也扭回头,二人一同听到了空中惊雷声乍起,雨水加速而落。
二人在廊下观雨许久,此时风势愈紧,倪承昕自知也不能教太子此时回程,定了定心思,便道:“外头雨大风凉,表哥不若进堂屋里头避雨歇息一会儿?”
她本以为依太子个性,必定是顺从听任她的话。可此时却见他盯着她,怔怔道:“表妹,我有一事要问你。”
倪承昕见他神色有异,轻蹙蛾眉,道:“什么事?不能到屋里说?”
宗政羕抿了抿唇,道:“花朝节那日午夜歇罢,我见你进了红香阁,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