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必输的过程。”
心中忽地涩涩难受,他说不上来那是如何描绘的情绪,好像有人突然揭开自己隐藏许久的伤疤,他以为伤疤下是已经愈合的皮肉,但事实中溃烂的脓水偏偏也让他自己惊讶不起来。他既不敢相信旁人,又开始怀疑起自己。
“天真可笑。”
付尘被嘲骂后反倒有了些许释然,男人比他年长许多,又是宗亲贵胄,没经历过他真正经历的,自然不将他的想法放在眼中。他一贯也不在意他人看法,或许只是场合不是场合,时间不是时间,他才会忍不住顶声相回。
青年噤了声,却感到男人一直盯来的眼光,扎得他难受。
他终究忍不住他默视的目光,出声道:“我也并不觉得殿下在认输。”
宗政羲依旧沉默地相视。
近一月的相处,付尘明显感受到他外表上日渐的憔悴和消瘦,可这些看上去并不应该属于这男人的特质一旦出现,那曾经的威压与贵气也并未消散。这些奇异的糅合又和谐地赋予了这男人给他的最初的熟悉感,那种他第一次见这男人就感受的一种表里的违和,这样的违和感牵引着他,他又想退,又莫名地要向前凑近。
他继续说:“若殿下真的认输了,又为何在坠崖一刻选择想方设法地减少冲击力?又为何……在此和标下说这些无关的话。”
“殿下只是不愿意承认。”
“不愿承认什么?”宗政羲反问道,“我已经认输了。”
“你没有。”
宗政羲不言,仿佛懒得与其解释。
“你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误,你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你不仅不愿承认,还不愿承担。”
“你口口声声说认输,说要承担输后的代价,却又不想这样死去,算什么认输?”
“你习惯了高高在上,运筹帷幄,接受不了意料外的结局,这不过就是赌气。”
付尘一连串的逼问,说完才觉得自己情绪外露过度,又仰躺在石上,不再朝男人这边看,缓缓道:“反正标下也没有必定能出山的信心,殿下若是因标下言语冒失而触怒,权当标下临死前说几句遗言罢。”
青年这时候抱定着破罐子破摔的意气,恰好避开了男人方才一刻度量的视线。
付尘仰首望进正空的太阳,想要在里面看到些什么,发觉除了一片光亮,什么都看不到。
就这样停了许久,久到付尘觉得一个午后将要过去,他听到宗政羲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说错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