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
“其实那家酒馆是我娘生前开的,我开始说的也不错,后来有新老板买了这家酒馆,我也的确是日日过来蹭饭,要不然就吃不饱了。”
付尘捕捉到那个“生前”二字,沉默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你爹呢?”
“呵,”唐阑笑了一声,“这个故事太烂俗了,在城巷讲书人那儿一文钱能听七段……”
付尘沉默着,等他。
“一个人家境贫寒,靠着傍上一家富户小姐才得以摆脱贫苦出身,抛弃糟糠,继承家产,自此重又腾达……再接下来的故事就顺理成章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是你娘……被……?”付尘一阵词穷,憋红着脸。
“也不算罢,”唐阑仍旧笑着,付尘从那僵滞的笑意上没有捕捉到什么情绪,“有了点儿钱,这不是还给我娘个酒楼吗?”
付尘伸臂抓紧住他的手,唐阑的笑意渐渐敛了:
“后来,我娘日日忧思,死在家里。我当时年纪还小,过去找他,有钱人总想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于是让家里小子出去当官儿。他和那个小姐的儿子就是去参加科举做官儿了,他又不待见我……我一个贫苦农家出来的野小子……就把我踹到军营里了。总归还是……没让我流落街头。”
付尘轻问:“……为什么一开始要瞒着?直接显出来你的功夫,等你立功做了将军,自然可以叫他后悔万分。”
唐阑摇头:“我才不想让他快意,等到时我真有了本事,他再站出来让我认祖归宗,我若不愿,他便能让我背负个千古不孝的骂名……哼。”
青年话语掷地有声。
“……难道你不想让你娘也有个正正经经的名分吗?”
“呵,让他和我娘的名字勾连在一起,我都觉得恶心,这辈子,我都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
“那你从军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刚开始,就是为了混混日子,讨口饭吃。他本就没打算多管我,我若不学些本事活命,轻易跟我娘一般死得轻巧岂不是便宜他了,哪会有那样好的事儿……”唐阑笑了一声,道,“我这样说你可别不信,是后来你过来了,方才激起我一点坚持下去的斗志。”
“……我?”付尘怔愣,继而羞赧,有一点儿不可思议:“我怎么会……我挺没用的,除了偶尔练练基本功,懂得些武艺,其他的什么都不会……”
唐阑原本闪烁的目光朝向他,依旧如往常一样仰首的气昂模样:“你虽然也和我一样畏惧那些训练,也在很多项目上挨将军的吵骂,但你总是站在前面,好像永远很厉害的样子……不像我,总是躲避那些困难,还装作自己都懂,实则就是喜欢逞强争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