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锦绣前程还在之后……可千万不要被这些污浊往事牵绊了心思,否则那贾允也真是死有余罪了……”
冯儒的一席话伴着同样的语调的频率掺杂在倪从文对他说的话中,付尘的脑子嗡嗡作响,种种人事,皆是要他抬头向前,奔往功名富贵,可有谁知他这抉择后的生死筹码?有谁知这接连绕转、从未斩断的前尘?
一切,怎能如此了结?
青年抬头望向冯儒,颊边刀疤微动,挤出了一抹笑意,鼻尖在窗外乍透的阳光下射下一抹暗影:
“多谢大人关怀,子阶知晓如何做了。”
傍晚霞光灿烂,倪从文坐于院庭内的几案前饮茶,远望落晖,似在等待什么人到来。
不一会儿,身后有人迹声起,倪从文未扭身,只言道:“来了?”
语气温和可亲。
“恩主有何吩咐?”身后人脊沟笔直,言语间透着冷淡。
“人不必留了。”倪从文未多言。
一片素白杂艳的杏花花瓣被空气轻托,落至几案。
“四年?”
“速即。”
倪从文绛紫广袖惊掠,稚弱花片被扫于尘泥。
“是。”
“无事了,你回去罢。”
“是。”
鸦青暗影自身后闪失,倪从文掀起茶盖,杯底残盛的茶液深黄,他手背硬筋一蹦,滚烫茶水伴着点点渣子倾于地上,那片杏花渐趋萎靡,颤着贴湿于地。
帝京城中夜景最为可观,唯有夜间人们褪下人皮,投身于觥筹之间,幻光之中。
姑娘们成群相伴,觑着街上偶见的奇伟男儿,酒阁中男子望着楼下熙攘人群,醉眼不知盯着谁家妇人。
街上各式零嘴、巧艺吆喝声不绝。
一小贩不顾人群拥挤,硬是向桥边挤去:“冰糖葫芦嘞!新鲜的冰糖葫芦!”
“来一串冰糖葫芦。”
小贩抬头,撞入一双角沟深深的桃花眼之中,面前青年武装打扮,腰配刺刀,身形修长。小贩见他仪表堂堂,忖度这定是位不缺钱的主儿,先笑道:“好嘞!”
随即从草靶子上取下一串糖葫芦,然后又笑言:“军爷,这糖葫芦是拿新摘的山楂制成的,您瞧瞧这色泽,鲜亮饱满,不如照顾照顾小的生意……”
青年未在此多犹豫,爽利道:“好啊,那拿两串好了。”
小贩见这青年好说话,也眯起笑脸,又取下一串糖葫芦递过,道:“军爷不拘小节,必是做成大事之人……”
这青年递过银钱,未再理会他的奉承之言,拿着两串糖葫芦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