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之上,付尘站于高处,来往依旧是洋溢种种喜怒的人群,桥下春水泱泱,在夜间化为一团深黑,却黑的不透彻,携着皎月,拥着归船。
付尘任由身后人群掩映住他孤瘦茕茕,万千尘世喧闹化作他一人寂静。
“子阶。”
付尘转身。
“喏,给你的。”
熟悉的桃花眼倒映他两个身影,带着彤彤暖意的红串持其手中。
他并非毫无留恋,若世间有真谊相存,便是这偶一回头的惊喜。
付尘带着不易觉察的轻颤接过,掀了下唇,欲开口言说几字,却骤然停下。
二人相挟而行。
唐阑笑道:“我猜你刚刚想说的是‘谢谢’,应当没错罢?”
“是,”付尘也微微笑了下,“后来想到,你我之间确实也不用如此了,只是偶尔不经意间会忍不住……那你再猜猜我现在想说什么?”
唐阑侧头,摇了摇手中的糖葫芦:“你想问,我今日怎么多买了一串自己吃了?”
付尘道:“是,我记得你不喜甜食。”
“没错,”唐阑道,“只是今日突然想吃甜的了,就买来尝尝,你究竟怎么会这么偏爱这个甜糊糊的玩意儿?”
付尘道:“还记得小时候和娘亲在别人家帮工的时候,那家人常常买来给自家小孩儿吃,有时也顺带给我买一串……不过不是送我的,是直接抵了工钱的,所以当时吃的格外珍惜。”
唐阑咬了一口,糖葫芦外面的冰糖浆晕染在他舌尖,腻得很。
他微微蹙眉:“太甜了。”
“你若吃不了就给我罢。”
唐阑扭头去看,发觉付尘手中的糖葫芦以啃去过半,他目现诧色:“你怎么吃这么快?”
这边说罢,那里付尘又将一个糖葫芦三下嚼碎,咽于腹中,机械迅疾得如同他战场中试剑情形。
付尘只道:“这个小贩今日做得糖葫芦不错。”
唐阑将自己手上缺了一个的那串糖葫芦递过去,迅速扭头,然后道:“自去年榷沽制行后,我带你去的那家酒楼便被封了……”
“果真可惜,”付尘道,“那样的好酒只怕再难寻到了。”
唐阑眼色闪转,忽道:“美酒没了,美人却还在……今日你可没杂务,可无由再推脱了,我带你去个好去处。”
付尘笑:“怕不是你心心念念的红香阁?”
“知我者子阶是也。”唐阑偏头笑看他,“这世上惟美酒与美人莫可辜负。”
“战中见惯了生死,回来了仍要醉生梦死,”付尘低叹,“你果真是懂得享受……”
唐阑搭了他的肩,来至楼前,红香阁矗立于帝京城繁华中心,享得各式追捧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