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红接着笑道:“没错,我们既以色艺冠称,自然也有些风雅趣味。今日成晢姑娘也在,她的琴乐乃是一绝,今日虽不能唱,但我们二位也可代为念白,这酒喝了,曲儿唱了,今夜才算完了,方可伺候各位爷们共登极乐……”
“哟,”唐阑笑,“如此安排甚好,果真是雅俗兼至。”
“您今儿来得还算是迟了,”巧儿将唐阑杯中酒液再行斟满,笑道,“您若上午来,还可看我们阁中的姑娘们准备的各式舞乐,只怕比之皇宫中的歌舞还要艳丽几分……”
落红又悄声问道:“二位军爷外观皆是英武不凡,人中龙凤,不知可看过宫中的歌舞?”
付尘悠悠忆道:“见过……”
“如何?”
付尘素削的颊上已有酒醉的红酡,睫间阴影划碎一片春水,他低低笑道:“没有你们能脱……”
两个姑娘都“噗呲”在一边绽出笑意。
付尘笑过后也就着垂首的姿势不动,笑容渐趋敛下,缓缓阖上双目。
落红笑罢,手取一支红牙檀板,道:“如此,那便开始了。”
只听那檀板响脆一声敲鸣。
琴声乍起,原来帘后的成晢还一直留神听着这边动静。
恍若珠翠轻拨,于奢靡红粉中陡生一片高山流水,远山上烟雾茫茫,山中仙道自谐,文士赏游。顺流而下,渔夫泛舟而歌,水面波荡,沧浪之水清兮,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以浊吾足……
随即琴声陡转,声势渐起,浓重一片色彩降临人间,此中有稚子欢笑,有邻人纷争,有慈父谆谆,有皇庭酷刑……人事种种,终内含于短暂一音,纷杂于指尖,跃动不息,复归于安逸平调,只听有女声独唱道:
君不见平头百姓莫为欢,当此无钱沉沦糟糠看。
君莫言俗世短暂需振作,且观个中人事多蹉跎。
金笏满橐,饕口馋舌无餍只剩陋勺空镬。
元龙高卧,棺材堆里废骨烂甲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