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告诉我我就不生气了?”唐阑对上他的眼睛,也是意味难明的笑容。
付尘又扭回去,避开他那双眼睛射来的视线,道:“是我不识好歹。”
“……为什么这么突然?”唐阑追问。
“早就有此打算,”付尘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尽是粗茧和细碎的伤痕,素白若玉,也曾染上难以割褪的红,“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知道向谁说。”
身边人又沉默半晌,道:“……你该早向我说的。”
“对不起。”
“呵,”唐阑一声轻笑,“我真是不懂你,能为了修习武艺没日没夜地自损身力,如今说放弃就能放弃,当初在京畿时其他守兵都说你汲汲于功名显达,只怕也没认出你才是最不受这些约束的人……”
“我也没有如此洒脱,”付尘道,“有时只是情非得已,身不由己罢了。”
“……你是遭上什么祸事了?”唐阑问,“还是听到什么风声?”
付尘闭口一瞬,随即笑道:“没遭到祸事,这小半辈子,全都是一场祸难。……你能懂我的。”
唐阑脸上也消去了笑容,道:“但我也从不怨,我只要活,还要好好地活。”
付尘低声沙哑:“……我曾经也想活。”
后来习惯了将死的苟活。
一旁的唐阑彻底噤了声,初盛的朝晖在渐生的雨雾中隐埋,二人披着细雨沉默地回到营中。
唐阑来到桌前,将粥递过去,道:“快凉了,趁热吃。”
付尘接过,沉默地喝了起来。
或许是刚刚气氛过于沉郁,二人都没再言说,也不提及方才的事。
唐阑此时依旧神色复杂,默默看着他喝完粥。
正在此无言之际,外面有士兵声音响起:“将军。”
“进。”唐阑道。
一棕甲士兵进来,付尘扭头去看,正是他所辖轻骑中的士兵江仲,在一众新兵中,也难得有比他在赤甲时间还长的兵士。
“什么事?”付尘问。
江仲目光在二人间扫过,然后道:“将军,军中巡查的士兵在凌晨察觉到有胡人出没。”
“胡人?”唐阑道,“他们昨日方才被大挫致伤,怎么今天就有了动静?”
江仲道:“巡查士兵看其穿着身量,的确是胡人没错。”
“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