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胥暚忍不住瞥向角落里男人,仇日一向寡言深谋,但为何今日要出此下策,把贾晟往绝路上逼。难道是因为他二人同属燕人,这时候怕他过来与其争抢地位?但依他平日言行,也不似这般小家子气的人……
赫胥猃对青年道:“贾晟,‘笼斗’是胡羌传统玩技,将人与饿兽共置一笼,能在其中坚持两刻钟即为胜利,你……可愿意一试?”
族内众人皆知这比艺残酷,次次都是见血方休,何况又有族兽獦狚于其中,这样的一场笼斗,不过是给神兽的一顿饱餐罢了。
一时间,望向青年的神色都略带惋惜,有的仍旧暗自嘲讽。
位于桑托身后的青年未看身周投来的目光,仿佛刚刚出鞘的利剑此时合起,不语不言。听到赫胥猃问话,方才低应道:“愿意一试。”
赫胥猃神色复杂,低首轻叹了口气,又对立于身后边的一个胡人吩咐道:“伊腾,去北号山唤族兽。”
“是,狼主。”
赫胥猃抬步至场中央,扫视场内一众面容,然后道:“既然各位对贾晟能力持疑,桑托首领亦因前情怀恨,那么咱们便让胡羌族兽獦狚来择选一番,一刻钟时间,若他能坚持过来,便算前尘一笔勾销。”
桑托不满接道:“一刻钟?狼主,按照咱们老规矩可是两刻钟!少一分都不行!”
赫胥猃冷眼一横,原本便已无耐心的威迫力又生:“獦狚不比寻常狼种,若是碰到胡羌异族人其攻击性又要涨猛许多,你这样平白欺负一个外族人,是何道理?”
这时青年接道:“两刻钟。”
桑托不屑,朝他瞥了眼,便退后而去。赫胥猃不再看他,对一众人道:“现在诸位移步北号山围场罢。”
原本的部族盟会也因而被这插曲耽搁,广袤绿原之上,密密麻麻的黑点速移至高耸雪山山脚,由青转白的交接点,隐隐郁郁,再向深处,便似白米撒了绿豆,梨花谢了青虫。
山脚密林通口,一铜制大笼立于其间,五六丈的高度,上方未封,而大小仅仅十几人能容身于其中,一旦进入,显然难以逃脱。
“吁——”
一尖刺声音骤响,山口立一胡人,手持一特制胡哨,鼓唇吹起。
山中隐隐有窸窣声响,辨不清是风是物。
众人于几丈开外观望。
原本族兽獦狚于此季正逢觅食期,而山中气候转寒,大多猎物隐蔽于山中,族兽食之不饱,因而分外凶残。一般也不于此季召其而出,而今日突生变故,也巧借此机再行得见族兽,有的胡人已在旁边蠢蠢欲动。
果真,响动声愈急,这边胡人瞪着眼睛朝山口的幽深林洞中观望,只见一隐约的红色影子绰绰而动。
那红色愈近,便愈能得见其形状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