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从文状似随意,伸手撩了那黑布一把,又轻合上,淡笑道:“总管有心了,只是伯庸既兼为枢密院的正使,又是本官同门师弟,想必也不会真的听信下面的什么谣言。”
金铎既已卸任,这时候再做什么顺水推舟的行径也就是事后的锦上添花罢了,倪从文哪会不识这一招。
姜华笑面一僵,紧接着又听倪从文道:“总管也不要以为本官就没有什么手段对付的了那些人,若是我想,自然有我的门道。”
“相爷手眼通天,自然有比咱家这等下作法子高明许多的手段。”姜华没料到一贯圆滑行事的倪从文现下对他这寻常讨好人的伎俩一点儿面子都未给,只捧道。
他正要撤下那腌臜东西,倪从文拦住他:“总管心意,本官还是心领了的。”
“本官近日思虑朝中要事良多,便时不时要忆及当年老师的教诲。先师耿直,也因而令当年的结果闹得太僵了,或许换一个解法会有不同的结果。非要施此雷霆手段,令双方都未必受益。”倪从文道。
谢芝自然是身死无益,你可是借此平步青云的呐,姜华心中怨骂,倪从文这又捧又踩的,一时令他摸不透本意,便顺下接道:“相爷这话说得体恤,咱家当真感动不已,只是事情已经了结了,再说也无用,当初的顶头几人,贾允、金铎他们已经走的走,散的散,如今就剩咱家这一人在此,也无甚野心功求,只盼着本本分分做好后面事便成,相爷大度,总该给咱家这个机会罢。”
倪从文笑:“总管这是想到哪里去了,只是本官最近夜间梦回思虑了些往事而已。不过,最近倒的确有一事,想要来过问一下总管。”
“但说无妨。”
倪从文接着道:“前些日子焦时令将军到枢密院了一趟,提及了军中的事情,冯大人恰好未决,也过来问了问本官的意见,目前陛下仍处病中,所以这有的事,本官想还是多听听大家的意见。”
倪从文一边说着,一边盯向姜华笑容不改的面目。
“倒也并非是大事,故而也没有专门在朝议上提……这便是从前贾允、林平在时,军中有跟随而入军的一队武职宦官,总管也知道,这到底不比寻常武夫,总要提前置换下来,从各地再择些优秀的……”
姜华看着他,闻言只笑道:“咱家不懂武的把式,这些就让枢密院他们自己办就行了,本来嘛,咱家也不认为宫廷内侍有从军入伍的标靶,既然如今要调人,正好整治肃清一番也无甚大过。”
倪从文眯眼道:“那便就此破了这个武宦的先例?”
姜华道:“相爷既已有了主意,何必又来问咱家?”
语气虽弱,倪从文从他直视而来的目光里觉察出了些蛛丝马迹。
“其实,”倪从文一顿,“如果总管你有也别的想法也不是不能再提,目前赤甲仍在休整,这点缓冲的余地也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