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看她难得的喜上眉梢,问道:“什么?”
女子从他怀里起来,牵着他手,来到室内的小桌前,她伸手摩挲了几圈上面褪去的一层木釉,然后打开虚锁,匣中物映进眼帘。
青年注视着匣内绛红一团,不待反应,女子伸手将其拿出,抬手向下一抖落,径直垂下的红服锦绣,好似骤然怒盛的花朵。
“这是我娘亲当年曾穿过的,我叫成衣坊的师傅们又连夜赶工,修了上面几处侵磨的地方,”女子眼中荡着笑意,她右手轻抚其上金丝挑绣,平静语气中有不自知的喜色,“我娘是家里独女,当年出嫁时是请了帝京中有名的绣娘一针一线地绣制,料子都是上乘佳品……如何?”
女子巧笑回首,见青年仍是愣着不语,她凑近道:“嗯?酒还未醒?”
青年眼眸钉在那领口下的繁复绣纹上,答道:“……难得见你欣喜如此,只恐我给不了你当年你娘那样的风光……”
女子笑容滞了下,转手将喜服置于匣内,反手握上青年垂在一旁的手,道:“我没有你那么贪心。”
青年捏了捏她手心,不再言语。
女子抽出手,将青年的头扭开,使其视线从那喜服移向自己,她看见自己在他眼中缩成了小小的细微两点。
青年正对上两湾曈曈秋水。
“你知道我平生最憾的是什么吗?”
“……你爹娘?”
“不,”女子手搭在他肩膀上,凑近他,“你这双眼睛,是我见过最美的,也是最丑的。只是一点点的差别,便是天壤之分。”
青年笑了:“差在何处?”
“一点纯粹。”
青年笑意不散:“你见过真正纯粹的眼睛?”
“见过。”
青年笑得不以为意:“若是这样,即便那眼睛不死,人也活不长。”
女子不接话,右手抚他眉尖,轻道:
“闭上眼睛。”
青年依言而行。
女子轻柔覆上,肌肤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