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没见过他,”付尘补充道,“那个苻昃应当也不是长居于山中的,更像是替旁人办事,我记起他后来在言语中好似提及救我之人是精通毒蛊巫术之人,想来或许就是那个着白衣的,只是没有再见过他。”
“看来,”宗政羲道,“这块地方还和蛮人还脱不掉干系了。那你可还记得你所说的那个白衣人有多大年纪?”
“他面容尚属年轻,但头发全白了,”付尘惨然一笑,道,“设若同我一样……我也不知他究竟该多大年纪,但必定比我年长许多。”
窗外初升的日光投射进来,打在青年的面上。
“当初为何要自戕?”宗政羲转而问道。
“起初是……因为无颜再活罢,”青年面色镇静,“与其等着老天爷来收我的命,不如寻一次机会先自己来做个了断。”
宗政羲好似透过他看到那双灰凉的瞳孔撕下最后一刻生的决绝,永久地掩藏进无穷之中。
“后来呢?”
“后来觉得早晚是死,”青年轻勾起一侧唇角,“何不再做些什么,或许这就是我的优势呢……可惜屈服于人事和屈服于天意总要选一条,世间又安得两全策,也就没有什么优劣高下之别了。”
付尘说话间忽地想到,他先前似乎除了一个素昧平生的苻昃,还从未同他人讲过他自裁之事,宗政羲是如何得知?
“你只要不想死,”宗政羲道,“就没人能阻断活路。”
付尘低声喃喃:“只要不想死,就没人能阻断活路……”
“不对,”宗政羲道,“你漏了最重要的一个字。”
付尘的手指松开了,千滋百味化作一句话:“我知道了。”
宗政羲指尖描摹着地图上胡羌的轮廓,道:“自胡羌到燕地,看似只有燕地北边一环重兵堵死的通路,实际上,还有左右两口通气在。”
“无名山那处,看来已是蛮人在不知不觉中私下占了许久的。”付尘思索道。
宗政羲道:“苻璇盯着燕国的土地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能想到的法子手段,只怕早就过了千百遍,这时候应正琢磨着挑挑拣拣,如何下嘴罢。”
付尘因男人语气中的平淡冷漠恍神片刻,然后道:“西北这块地方应当还有试验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