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要全部炸毁,”宗政羲道,“暂不说所耗时间,若是动静大了惊动了燕地戍卫兵就是白忙一场。山与山之间总有断裂之处,届时设法铺路即可。”
“好,”付尘颔首认同,他仰首看了眼直棱入云的山峭,正色道,“事不宜迟,我翻过去察看地形,你在此处等……不,应当是赶不及,你回去歇息一夜,我明日将山后地形拓出来,再做决议。”
宗政羲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陡峭山壁,眼中划过一瞬犹豫,转而即灭,道:“天要黑了,务必在入夜前落脚。”
他递过去几个火折子,道:“明日日落前回来。”
“好。”他同宗政羲对视一眼。
付尘解下外披,理了理袖口衣摆,从袖间抽出了枚暗镖握在手心中,旋即是“刺啦”一声从衣角割下一条布料。
宗政羲看到他动作,知他要作甚,出声道:“你先前可攀过此处的山?”
付尘动作一顿,如实道:“没有。”
“那就不必覆眼,”宗政羲沉声道,“取下来。”
“我是因为一眼盲瞎,夜间着实看不清事物,”付尘道,“若是全瞎了,反倒半点迹色难寻。便是这样半视半盲的状态,才最能扰乱心绪。”
“若是因此原因,”宗政羲戳破他的话语里的掩饰,道,“你大可以闭目攀山,无需多此一举。”
或是青年心中窘情难捺,忽地沉默没接话。
“取下来,”男人音色仍然低沉,却有丝不易察觉的和缓,“此处外山高于燕地山川,且多风沙侵蚀,碎石乱落,纵是半分可视之力,便是生机。你若果真执意要凭耳力感觉,就闭上眼睛。”
付尘指尖一颤,放在眼上衣带之外,今日一天忙碌的勇毅恍都随此举震裂开了一道痕迹:“……我会害怕。”
“你说过相信我,”宗政羲笃道,“你不是失信之人。”
“取下来。”付尘此时心中震荡,自然不知男人此时少有的耐心。
付尘听任他的话,将布带扯下扔在地上,眼前色块斑驳,他不顾这一时的眩晕,转身向后,几大跨步凌跃至山脚石上,恍似攀附岩间的雪豹。
宗政羲在山下许久不动,暗色阴影在突出的眉骨下更衬出鹰隼一般锋锐的目光,那眼色依附于山上攀登的人形,直到消隐不见。
须弥纳藏尘芥,雪山消融杂音,日升日落,从不改其江山本色。
青岩上的厚雪悄悄削薄了一层,飞鸟因突然的争辩人声惊掠,无暇顾及这细微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