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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乌行 卫七 1035 字 8个月前

    他的笑意降下几分,慢慢上前推门而入。只见屋内地方不大,正对的两个主座空空,左面为内室雕栏隔档,右边竖立一展色彩古旧的葱绿修竹屏风,透过光影,能隐约看到一个男人坐立的背影。

    宗政羕顿时失了仪容,快步越至屏风后,在距坐着那人几步处陡然停下,惊愕疾唤:

    “……兄长。”

    宗政羲与之对视,淡然扫过他神情状态,一如往昔。

    惊讶只在一时,忽又重见的感情消退,宗政羕站立原地许久,随即僵硬地点了点头,道:“原来……你果真还活着。”

    “先坐。”宗政羲朝对面方椅示意。

    宗政羕依言坐下,俯身一刻的视线扫过男人身下的铁质轮椅,又悄然转上男人面目。

    二人一同陷入沉默,长久未见,相较于心中疑问,宗政羕对其现下行径心地的恐惧之情尤甚。时过境迁,又是经由了长期的苦戍风霜,依他自身境遇,是不敢揣测男人此时究竟会想些什么,又打算要做些什么。

    “瘦了。”宗政羲打量他身形许久,得出结论道。

    宗政羕闻言笑了笑,避开宗政羲的目光,转至其黑色立领下包裹的强健身躯,若去了轮椅,于寻常兵将中仍是最引为注目的那一个,道:“兄长才是受苦了。”

    宗政羲沉默。

    太子在其兄凿刻精雕的深目注视下无所遁形。

    他叹道:“兄长既然能够寻弟前来,想必已是知晓弟现今处境,父皇卧病,需要熟识操持的事情毕竟多些,日常劳务也是难免的。”

    宗政羲启言:“午膳可用过了?”

    “来时在宫中简单用过膳了,”宗政羕微诧,他本以为男人想要谈及正事,话题却又被男人引及日常俗务,心中莫名兴起酸涩。又道,“兄长呢?在外面可吃得好?”

    “二弟忘了,为兄常年在外戮战习惯了营中军粮,早已无所谓饮食饥饱。”宗政羲道。

    这话在寻常人眼中略有刻薄,但那“二弟”一唤甫入耳中,宗政羕便已难再开口,心中多有难诉之情。

    宗政羲率先问道:“为何二弟会以为我还活着?”

    “只是一种心底的直觉罢了,”似也心觉这个答案滑稽随意了些,宗政羕抿唇接道,“攻城掠阵向来为兄长长项,弟心中,兄长是求诸得所之人,极少有人事能在兄长视求之外。”

    “求诸得所……”宗政羲细细品咂着这个词,清浅地勾了下唇角,“二弟在东宫熟习治世经纶,可勿将那群士大夫谀媚的酸腐习气沾染上。”

    宗政羕也跟着笑了笑,道:“弟明白,只是方才所言确为真心。愈在宫中饱受牵制,弟便愈发懂得兄长当年未及冠便只身从军闯营的悍勇,也着实欣羡兄长这样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