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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乌行 卫七 1022 字 8个月前

宗政羲抬手半掀起桌上茶盏的杯盖,细细探看,道:“适才备好的茶有些凉了……”

    “无妨,”宗政羕伸手过去接来,手背擦上了男人指尖薄韧的一层乌皮套,他留意到男人全身包裹完全的装束,抿了一口茶,也不知是何滋味,“……兄长有心了。”

    “二弟闲来仍然时常赋诗作画吗?”宗政羲问道。

    “不了,”宗政羕摇摇头,“父皇卧病后,朝中百官蠢蠢欲动,弟亦不敢在此时落下口实……况且从前朝中风闻‘太子习诗画曲赋皆为讨奉陛下欢心’,如此一来,也正好坐实了这由头,未必成坏事。”

    二人对坐两侧,窗外阳光正好,明亮亮垂洒进正中桌案上,一答一问,便恍似寻常家中兄弟闲话谈天。

    “贵妃娘娘近来可好?”宗政羲不动声色道。

    宗政羕合上白瓷茶盖的手一抖,正好激起一道脆响。他抬眼觑着宗政羲表情,缓缓将茶盏置在桌上,道:“兄长……兄长若有何心事,何不直言相告?”

    “娘娘名义上为我养母,纵无养育之情,却有诰封之义,关照是理应的。”宗政羲盯着他。

    这句话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直接将气氛引至冰点。

    宗政羕不会听不出他口气中的肃厉,这一言直接牵动了他心中最为愧怍之处,如今幸得时再见,更自知难以瞒骗下去。

    心浪翻滚,当即起身,双膝锵然跪于男人身前,闭眼忏道:“兄长,当初有一事弟未以实言相告,自两年前兄长噩耗传至帝京,弟便时常自反于心。”

    “空习多年治世经略,却仍为私欲包庇恶端……弟心知兄长多年所念为何,却触了兄长逆鳞。”

    宗政羲面无表情睨着他,许久才道:“……说下去。”

    话已至此,宗政羕已无暇探究男人此话中意究竟是明知故问还是本不知晓,连日来繁杂的政事堆砌在心头,以容不得愈来愈多的担负,便坦白道:“二十多年前兄长探查灵芙夫人死因之时,弟同兄长言那水中毒蛇乃是姜华所布,此言无差,只是仅凭毒物未必足以令夫人致死,还有——”

    宗政羕又低下头,手指抓上袍侧裂缝,深吸了一口气,道:“还有我母妃事先为夫人所食点心中混同胶质,遇水时粘合咽喉,致使溺亡前挣扎不得。”

    男人双目眯起,眼窝处陷落一片暗影。

    宗政羕心觉这沉默的酷刑,亦不敢出言,时隔多年的隐秘揭露,又有些许畅快:“后来兄长几次自边关回京,弟本有数次如实坦白之机。”

    “倪从婳知道你晓得这事原委吗?”

    宗政羕没想到他这么问,又摇摇头,道:“应当不知,我当时是恰好撞见了去清理糕点的宫女行迹鬼祟,才发觉不对的。”

    宗政羲凝眸,继而冷笑道:“亲亲相隐,二弟多年读的圣贤经义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