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页(2 / 2)

赤乌行 卫七 1022 字 8个月前

    轮子挫地声响起,宗政羕感到前方人近了几分,闭眼不敢妄动。他心知自己兄长在军中声威严令,也做好了此时被掌掴撂踹的准备。

    “起来。”

    “母妃为弟生养之母,若是兄长怨憎于她,弟身为人子,自当为其担罪。”

    “人命生死,你又能如何替她担过?”宗政羲道,“吾母幼长于蛮,怎会不通毒蛊,不晓凫水?你那时到底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思虑不周,姜贼再同吾母交恶,若无上方授意,以他之能,如何会做出这等会追究危及到他自身的事。”

    宗政羕独自受着男人讽言,又惊惶道:“兄长……难道定要以命偿命……才肯罢休吗?”

    “如果我说……是呢。”

    话音方落,只见宗政羕二话不言,当即伸臂拿了桌上茶盏,一把摔碎在地,又自顾自抓紧一片碎瓷,朝腕间割去。

    宗政羲眼疾手快,一把擎住他手臂,这顽力令他当即动弹不得。

    “你是你,她是她,”男人声音沉下几分隐怒,“若我想拿你偿命,早先多少时机,还用得着同你说这么多。”

    “起来。”宗政羲撑着他胳臂,又重复一遍。

    宗政羕站起,僵硬坐回原座,面容戚戚。

    男人心中亦是微叹,他晓得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并非为朝中私议的那般不谙世事的愚钝,却是有一番清醒若愚的真心赤诚。

    从前那些年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回京休整,总有宗政羕携亲书亲就的诗画文墨前来慰送,他知道这里边定有几分对当年隐瞒之事的惭愧,但宫闱之中,仅因亲眷错事而时常叩问省罪的人几已不可得。

    皇宫是高处封闭精致的阁笼,笼外有最阴险的人心捭阖,笼内要么是闭目塞听的自欺、要么是见怪不怪的冷漠,要么便是装傻充愣的逃避。唯独缺有的,便是寻常百姓家的血肉情谊。

    “二弟,”宗政羲低叹,“你不适合做皇帝。”

    宗政羕却误解了这话的含义,心神一恍,当即道:“若兄长心志在此,弟可助兄长登临大宝。”

    宗政羲轻嗤一声,道:“我不过一介行伍之人,如何担得起家国政事。”

    宗政羕也自觉说错了话,男人自幼入伍,便已见得对宫闱朝政的厌恶,他这一言,反倒有侮辱其用心之嫌,便道:“……弟失言了,兄长恕罪。”

    “无怪你,”宗政羲道,“既然已在宫外,二弟就不必过多拘礼了。今日专程请二弟出宫来,确是有一事相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