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流言传至朝臣耳畔,自当又是一番暗示。不少臣僚私下来相府问询,暗表愿意联合上奏请愿,请应天数,却被纷纷驳回。
物议难平,倪从文借太子名义,以方迁都城需时安顿为由歇朝一日,其人却率先亲至临时东宫请罪。
宗政羕方进殿中,见到中央跪地那人,眼皮一跳,趋步上前将其扶起:“舅父这是何意?孤今日照循问安,可没有他意。”
倪从文缓慢起身,跟随就座,道:“殿下,此时外患未歇,显是有人欲要利用此等谣言动乱国中人心,进而扰乱边疆战事,危害国基,其险恶用心不言自明,请殿下明鉴。”
宗政羕淡淡垂眸,勾唇道:“此时流言既已散布开来,悠悠众口难堵,也就不必再去纠结是谁有意为之罢。”
“不,臣以为牵扯社稷安定,必须要慎重对待,”倪从文坚持道,“臣恳请,将此事追查完毕,还朝廷百姓一个交待。”
宗政羕暗自瞥眼审视了一圈,方道:“那便随舅父做主……总而言之,孤是相信舅父为国尽力,并无坏心的。”
“多谢殿下厚爱。”
“这两天连日奔波,舅父还是先回去休息罢,”宗政羕道,“这些繁务流言,总会在结果面前不攻自破,也不必太过费心于此。”
倪从文应下,随意攀谈几句,二人都各自避开政事机要。
待半个时辰后出了宫门,随行下人忙自前迎上,一边搀着其人登上马车,边道:“相爷,刚刚的信儿,大公子那头刚整顿完事情过来了,说在临时搭的府里头等您呐。”
“那就回去罢。”倪从文深呼一口气,命道。
八抬顶轿随一众侍从护送着倪相出行,异城别处,时时照料着出行安全,手底下的人也都是识眼色观时局的,不敢怠慢疏忽。
倪从文甫一入房,屋内等候多时的人当即便起身忙道:“父亲。”
“急躁什么,”倪从文轻斥一句,示意其坐回原处,然后独自褪了冠帽外衫,朝其道,“也是年纪不小了,不待还这么冒失的。”
倪承志微窘,道:“……儿知错。”
“坐好了,”倪从文撩衣落了座,这才施施然抬眼道,“看你这慌忙样子,定是也听到什么风声了罢?”
岂止是风声,简直已经闹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了,倪承志心道。
“儿自帝京城内赶回,一路皆闻听消息,版本各异,”倪承志揣摩着字句,道,“儿以为,您此举有些操之过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