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胡人嘲接道:“你这身板还是再练几年再说罢,让你出来一趟你娘都怕你拉了后腿……”
“你身量正合适,扮作燕人没人寻你的麻烦,”付尘道,“切记要到了缁水以东才可南渡,别走进蛮军占领的城郡里头。秋暝山庄在绛州城外,理事守门的都是燕人,先上前报我的名姓,不可起冲突。”
布瓦应下,也不耽搁,上马即奔往路途。其余人依付尘吩咐,从这自挖采的山间屯兵处整兵而出,满坡满谷的人马浩荡起行。
三日后,蛮军尚未不胜多扰,耐下性子,燕军忽又迎来一路不速之客,以势如破竹之势强攻渭州,消息方传来,这路人马不见停歇,直又攻战而向。显然不为占城,而为北面挟击而来。
在由斥候得知手底部将于数十里外抵御未及后,唐阑几已料到苻璇那头窝在营里的窃喜之状。这么长时间整顿,终于等到这时候要一雪多日之耻。
底下人闻讯更是忍不住咒骂:“弄了半天,这缩头乌龟一般的不露相,还是要等着胡人给他们做刀枪?啧啧,这蛮人可是够小气的……”
旁边当时有将接言:“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蛮兵一个个的身子骨都是有多金贵,一点血都不想流的,怕不是前些年被打怕了,这时候就不敢来了。先拿燕兵后用胡人的,该不会那苻璇这时候还要显示他是有多得天下军心罢。”
“这次不必多讲,”唐阑冷笑一声,“苻璇再想耗,我也不许他再在营中装相了。”
众兵将见他站起身,行至帐中央,鸦青深衣乌寒气张。
“你们几位,一同领三万人马抵御关北胡众,”唐阑道,“余下所有人,同我一齐攻进蛮人军帐。”
有将闻令讶异:“难道无需派人在此守关?”
“不必留兵,”唐阑神色坚笃,“若是赢了,便直接占蛮营往进。若是不逮,那就任他们从我等尸身上过关南下。”
说罢,唐阑掀帘便走,只留下帐内人神色各异,心惊肉跳。
接下来数日,西北边峪诸城百姓拖家带口,能逃则逃。哪怕是躲进了百里之外的狭县小镇,也日日担忧那战争延绵,随时忽来一路军队自其后弑杀之。
人命微芥,方由此而得。
许是朝廷得信,先前征召流民为兵之试令暂休,转而再开粮仓国库,救济南渡百姓。同时向国中各城富户大族征得余粮钱产,丞相倪从文身作表率,自请暂停俸禄,同时缴算过往十年俸银以充军资国用。进而便有从前京内大贾袁氏等云集响应,其余城郡碍于地方官员督迫,也多有表示。
秋暝山庄坐拥沃川肥土,自然不会被郡官略过。
金铎于亭下轻摇折扇,听着侍者自旁相言外情。暑热被角落中一匣一匣的冰块驱散,乃至他自己手上的扇子不过成了空作风雅的摆设,凉气儿全因了后方侍者煽动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