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卫营中将士疲敝,多有战损伤重。”
“讲不通,”倪承昕咄咄逼言,“就是伤重也不在这一时,怎么不等着攻敌陷落,再回来安安生生地养伤治病。”
“穷寇莫追的道理岂用多讲?你怎知他们不是故意引兵到北境,同蛮军提前串商好要引敌入门?”
“那好,女儿再问,”倪承昕接着道,“现下既已知晓胡军败退无他设置,为何不派兵北援?父亲刚刚还心忧翊卫营里护卫的将士,赤甲军于黄州疲战数月,您这时候怎么不施舍半分怜悯?难道愈是自己人,父亲便愈要苛责严待?”
“你怎知我没有派兵相援?”倪从文正色道,“国患当头,我还拿社稷安稳开玩笑不成?”
“从农民百姓中征召出来的民兵行军松散不说,光是纠集起来一同起兵便要耗费不少时间,”倪承昕同样眉目冷峻,不带退让之色,“这些时日,父亲难道就这样凭空耗着?唐阑身处中军,三面迎敌,女儿且问您,究竟是救还是不救?”
在座僚属多有听闻相府内庭小姐自小刁蛮、不通诗礼,今日却于近处得知其还有这般口才,不由得于心头啧啧称奇。倪从文却落了难堪,转而朝其余人道:“方才事议,诸位可都记下了罢?”
余众知道这是驱人之意,便连连声应。
“那奏文也就请诸位酌情落笔,待书毕后递于本官再审,”倪从文道,“今日便到此而止,诸位请便。”
一众人辞别出门,落后一人仍旧心忍不住朝这小姐身上乱瞟,正对上她此时烦郁目光。倪承昕冷喝一声:“再瞧一眼,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那人落荒而逃,倪从文于座上叱她:“承昕,过来!”
“已为人妇,吵嚷粗鄙,像什么样子。”
倪承昕上前寻了一位子坐下,缓声道:“女儿比父亲更知道自己已是出阁的无盐无艺女,依托着亲族夫婿而生,所以方不愿吾儿一出生……就要忍受失怙之痛。”
父子俩闻言都是一愣,倪从文讶异看向她腰腹,适才女子一直合手置前,没留神其身段变化。
倪承昕冷冷瞧着他打量目光,讥道:“是宫中太医所诊……女儿不比父亲,一向不拿人命关天的事情谎作虚言。”
倪从文沉转了面色,又道:“你不是到宫中去陪你姑母了,这宫外的事何由你们内廷女眷操心?”
“这军务牵扯是女儿家内眷属,怎么就不能干预了?小说是家事,大来又是国患,您这时候反倒来指责我操心正事了?”
“……你这些都是何处听得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