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承昕自知除了答应之外也没有别的选择,无言再谈,匆忙告辞。
倪承志将其送到门外,遣了两个侍女护送其上了马车,叮嘱托慰了几句家常,又回返至房内,忐忑道:“父亲,您没生小妹的气罢?”
倪从文偏了偏头,道:“你妹妹那性子,自小想一出是一出的,惯与人异,有什么好同她一般见识的。”
倪承志道:“我瞧着小妹是真有意借机发挥,现下后悔了想向您讨个由头了结呢。”
“凡是都由着她胡来还能行?”倪从文沉声,“唐阑那边音信阻隔,我真不知他是作何打算的,难不成他还真想去硬碰硬不成?合着同我这女儿待的时间长了,也沾染了一般不听话的习气?”
倪承志揣测道:“会不会是您拿鹰鸟报信时受阻被截了?要不您再派个人亲自去跑一趟?”
“只得如此了,”倪从文道,“顺带再把你妹妹有喜的消息递传过去,省的他这时候生出些甚么违逆的心思。”
倪承志不以为意,道:“唐阑在您身边行事多年,现今财色双拥,都是您亲给的恩典。儿以为他还不敢做那忘恩负义的事,看他往日言行,也都是极听顺您所言所令的。”
“但愿如此,”倪从文道,“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尤其在名利面前。他出身贫苦,现下甚么都有了,难免生出骄纵跋扈的心思。”
“您也不是习惯将宝全押在一人身上的人,儿以为若唐阑真的能愚钝如此,也就只当趁机查验出他是何种人了,于大局上他未必能扰动几何。”倪承志道。
“我虽备有完全之策,但若非真到急难处,不愿旁生枝节,”倪从文道,“尤其是在此等大事上。这样检验一个人的代价太大,哪怕我出的起,也不希望看到。何况我自己的明珠都认定了,他真要起异心自作主张,不待你妹妹如何,我必先教他死无葬身之所。”
“这样看,倒是苦了小妹,倒还不如当日寻一家世清白干净的小宦末官,也不似现下这般终日受这提心吊胆的忧苦。”倪承志心叹。
“左右是你妹妹自己挑的,”倪从文道,“我本也不愿她相中手下人,只是造化姻缘,那么些人里头,她既然恰巧中意了个模样好的,正好我又知晓底细,便当这小子有福气,顺势推他一把。我瞧着唐阑若是不当我门婿,也不妨碍着他现今行事,现在反倒是怕他顾碍着家事,还起别的心眼。”
倪承志安抚道:“父亲且宽心罢,唐阑既已入了相府高门,自当也算是一家人。无关他出身如何,有您在,也短不了他的,他若是聪明,就更该明白这个理儿。”
“好,我就且看着他这次要怎么解决这个危难,”倪从文道,“若他能回来给我个圆满的解释,算他知局识相,该有的还是他的。若他作茧自缚落了个有头没尾的下场,就算他自作自受,我当年也是一时糊涂,看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