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马孙翻下马的一刻手力未足,胡将一掌袭来,所持凤嘴刀顷刻落地。二人徒手过招,各自不肯落了下风。
却看此时场上胡蛮两军交战渐起高低,胡军起始阵型变化,正将蛮军军众打散拆分,后者已是力不匹及,渐起败退之势。
哪知此时又于关内行来一路兵马,胡军细看下却是当初叛族遣境的胡羌叛族,领首两将为铁那勒部首领,亲自守关。
胡羌多族聚居一处,本就四处相熟多年。而铁那勒部又为当初两难之时最后做决的部族,多少也是曾经拉拢交好许久的。这下忽于战场上狭路相逢,相互间都有了退却之意。
穆藏携兵入杀阵,心中却又隐隐抵触,碍于蛮主此前威胁,此时只得硬着头皮前驱过招。
先是启战那路胡军坚忍不了这处场景,唤其领兵头首:“……贾晟!”
付尘听得传呼,从乱战中醒觉当下形势。
心忖目的已得,再战只得损害自家兵力,欲得循机退兵。又瞧着对面纠缠不休的蛮将,心下狠绝,手脚并用,反扣其身,一脚踢上其心肺处。对方见势反弹,也学他使起了蛮横招式,双手扣其脖颈,一边忍下腹腰不断受袭的惨痛。
旁边又有胡人传呼他名姓,大局在先,付尘终是不得已起心撤军,沉声丢下言语:
“你等着我取你性命。”
几下挥挡格击,回身上马,号令撤兵。
巫马孙坐地喷涌一口鲜血,忆及方才面具缝隙中的血红眼底,咬牙吐字:
“……贾、晟。”
蛮军铩羽而归,付尘所领胡众斩敌无数,回返至山中所辟的营场,却也未见得多少喜色。
乌云闷沉着天气,偏偏不降雨水,更显燥潮。只仿佛夏日的暑气重又回返至上空,同淋漓潮湿的水汽正展开一场殊死搏斗。
适才牵心动念,耗损心力过量,付尘此时寻一帐角兀坐,沉目养息,一如他初进胡羌时一般,隔绝众人。
其下多有胡人同铁那勒部的兄弟幼时一同长大,野猎纵马,即便是因立场分道扬镳,却也没想过会有一日兵戈相向。各自沉郁寡欢,一时无话。
不知坐养多久,付尘忽觉眼前幽蔽,有人忽坐于其面前,他睁眼,看见来人,道:“何时回来的?”
布瓦答道:“我回来的时候听说你们已经去攻蛮敌了……本来我也是打算再跟去的……”
付尘淡淡勾唇,没出声。
布瓦见青年这副模样,莫名有些紧张,道:“你知道……我们兄弟们都是如何想的吗?”
“知道,”付尘道,“但我帮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