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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乌行 卫七 1023 字 8个月前

    付尘抬眼同他交视一瞬,抿唇蹲跪于下。自底靴足骨,到膝间,到大腿股骨,细处不盈一握,粗处又有嶙峋凹塞,同方才暖烘烘的胸膛无半点相谐处。待这冰凉的物件儿实实在在到了手中,付尘才知晓胸内那嘣嘣直跳的心为的并非恐惧,而是如遭己身的彻痛。

    付尘摸索至轮椅板面,这般看来男人所占之处不过方寸,宽服遮掩下虚空充实,不知瞒骗的是谁。他笨拙抬膝欲攀,双手支棱在轮椅两侧,因其位置偏低,只得弓背缓挪。男人许是不耐,将其两手掰开,一把便将人搂了个满怀。

    付尘僵硬攀着男人颈项,心头却忽生一阵尴尬,自小到大,除了娘亲曾这么抱过他之外,还少有旁人这般相待。即便是当初红香阁见过的妓子……思绪陡止。

    低眉讪讪言道:“这椅子还真是结实……”

    毕竟是为男子身量,即便蛮人多纤细身骨,但这坐具终不比其他,未必能撑得起两个人。

    “抬头。”男人低低道。

    付尘仰首看天,夜色似又被墨逐漂染,昏天黑地,星光黯淡。独独一轮圆月变了颜色,暗红的细芒笼之乌云,再不见光皎。

    “这是……红色的月亮……”

    “是,数年才现的‘血月’,”宗政羲道,“上一次,还是昙县生疫,全县沦亡之时。”

    闻言,青年又低下头。

    “怎么样?”

    “不好看,”青年耳语,“白白毁了中秋的满月。”

    “你能看太阳,却看不了它?”

    “这不一样,那个是天生的,”青年纠正道,“……我能看,但不想看。”

    男人转又道:“那你能看晚上的太阳吗?”

    “晚上有太阳?”

    “有,”男人道,“我便能。”

    付尘想了想,道:“……日月的差别我还是能分清的,殿下莫要为了说教牵强附会。”

    “我所指的不是血月,”宗政羲道,“晚上的太阳不会伤人,因其隐藏在了夜幕之后。无论你是否得见,它都一直存在。”

    “……在哪儿?”付尘抬头张望,却只有一突兀红影,再无其它踪迹。

    “既然看不到,也无需白白去寻,”宗政羲道,“若有一日,你什么东西都无法得见,我只需你记住,有白日,是你看得到的;有夜日,是你看不到的;有血月,是诱导你的,种种这些现下都看不到了,那你又要如何?”

    “……那就…不看了罢,”付尘怔怔道,“意动凭心,无管他日月真假,到头来都是漆黑一片,分得清楚,也是无用。”

    “说得不错,”宗政羲又重复了一遍,“半分不错,我记着,你也记着。”

    付尘闭眼,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