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怨。”
“那你为何连一眼都不叫我看……”皇帝剧烈喘着气,“……我碍你之面替姜华隐瞒谢芝遇难…野家蛮子封王掌兵我都能忍及随纵……如何不给我机会弥补……”
旁边端详画纸的男人微不可见地一滞。
“你说甚么?!”青年一个跨步窜上床帏前踏阶,大失方寸,“……你…你方才说得是谁?”
“什么……”皇帝业已倦累至极,分不清眼前梦中。
“你后面说的……掌兵的……”
皇帝轻叹:“你送那蛮女给我…该不会不知她暗结珠胎,若非由你,我何须替瞒着……”
“……煜王并非陛下亲子?”付尘攥紧帷帐,隔着一层纱,锁住床上那一动不动的人影。
“你不知…你…你不知……你竟不知……咳咳…咳……”
皇帝忽地剧烈咳嗽起来,似喜似悲,眼泛水光,双颊涨得通红,硬把那病容衬出几分声色来。
两难之际,付尘侧首看了眼一边独身默坐的背影,僵转回头,狠心咬牙道:“…既然不是——”
“付子阶。”
青年一把掀开帏纱,嘶声逼问:“你说清楚……”
帐帏悬穗猛一震荡,金玉挂饰随之左右摇晃。两帏撑开之处,病思久日所念忽成一苍发少颜人,面目凶憎,刀疤丑陋,外间火烛忽灭,微光茕影之中,恍如索命恶鬼一般。
昏庸劣顽,辜百姓,负忠良,伤所爱。
今时阴间鬼差勾魂,阎王索命,皆是我咎由自取,情愿心甘。
付尘眼见皇帝瞠目张口,十指大张,似是惊吓过甚,没了动作。
他怔愣上前探了下鼻息,僵了僵,落魄回身,巧绊了床阶踉跄倒地。
膝肘撞上硬邦邦的寝阁石地,磕的生疼。
屋内没了光线,付尘满眼无边黑洞。
“……宗政羲……宗政……”
他低声喃语,回应他的是一片阴惨惨的寂静。
付尘伸手摸索着地面,缓慢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