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切都我自作自受、我活该了?”
字字锥心切齿,女子颤晃着口吻。
“我从没这样想过,”唐阑认真道,“也不愿这样看待你。”
倪承昕心头自有她的答案,同样容不得他人胡乱置喙。
唐阑上前将其襟领拢了拢,轻声道:“去换件厚些的衣服,我带你出去,咱们说会儿话。”
“……去哪儿?”
“你喜欢的地方,”唐阑抬首扫过四处空洞的相府厢房,依稀从桌沿角积起的金粉灰看出旧日容光,“这地方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去提马车来,咱们上外头……透透气。”
一炷香后,相府大门被两侧人展开。
自先太子着令抄家之后,府内的小厮侍从已被清理大半,此时节无有客往,凄清得如同寻常巷陌。
侍女搀着昔日京内恶名昭著的高府贵女步出。
唐阑独立在马首边,侧首一眼便识出,那是当日玉堂花烛下,女子成亲所着红裙。只是衫摆调改成了更加宽大的式样,冬日残薄的日光之中,更显凛然风仪。
倪承昕一步步朝他走来。
唐阑目不转睛,待人缓步走到了面前,方解了身上黝黑狐裘披于其身,仔细系上扣带:“天冷,小心着凉。”
倪承昕垂眼看着他动作完毕,道:“……可以走了?”
旁边搀扶的侍女木岚瞧着其主子煞白的脸蛋,忍不住拦道:“小姐……”
“我心里有数。”倪承昕截住她话,不知说与谁听。
唐阑抿唇牵着她到马车的轿顶下。
木岚上下打量了眼那马车,犹疑道:“这……没有上车的马凳吗?”
唐阑松开手,单跨一步在前,跪伏在地上,背后拱起的一节脊梁骨透过鸦青武衫隐约透出来。
“吾甘为君做轿凳。”
木岚被这忽来的架势吓了一跳,侧头去看倪承昕,不多言语,已然抬步踩了上去。
小丫鬟看到底下人稳如磐石一般,岿然未动。
待倪承昕入了轿,唐阑起身对她道:“不必跟来了,我吩咐人在后头另寻一架车,晚些时候再来接人不迟。”
木岚喏喏道:“姑爷……小姐经了这些事变后,整日里连个笑模样都没有,现下您醒了,可得替小姐理理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