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动作太大,宗政羲难得脱手,那串糖葫芦就势落到这经年未扫的屋地尘灰之中。
距离近,昏暗的光影下,青年似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看来我还真是吃不了这东西。”宗政羲低叹。
付尘有愧色:“我明日再买。”
“行。”宗政羲不拂他意。
青年唇上细伤干涸,成了梅瓣内深红的蕊心。
付尘留意到他视线所落之处,凑近过去,道:“封口漆,你不擦干净?”
宗政羲对上他笑眼,只抬手碰了碰那温热:“……你这崽子,还真是学甚么都快。”
显而可见,青年是心底迸生的喜意,宗政羲被扯动了心肠,眯眼感喟:“付尘,你不必刻意存心来讨好我。你只要随性按你所想往行,已是我所乐见的幸事。你的好处,你只是自己未心明罢了。”
“……我只是害怕。”青年紧环着男人脖颈,没了下文。
“我明白,”宗政羲拍抚他,“只想告诉你,这世上,你除了相信自己,还能相信我。”
“……不,”付尘苦笑,“我早就不敢信我自己了,我只信你。”
所以害怕。
原来他自小存于心的畏惧一直未消隐——怕死,怕活,怕林兽,怕恶鬼,怕人心。
“别让那些东西伤了你的真心,”宗政羲捋了捋他的鬈丝,拆开其中扭在一起的一个发结,“相信自己,像起先那般,我陪着你。”
付尘明白了,不是他的恐惧阻了路,而是一开始走错了,后来无论如何都是错的。若路是对的,人是对的,即便知是死地,也有一闯无悔的孤勇来。
“谢谢你。”
青年阖目。
谢谢你救了我。
第99章 第九九回
第九九回 -雁行别意誓报仇恨,故交连谋力御外扰
次日晨起,付尘别了宗政羲,来至帝京城郊的燕地兵械库。
胡军初占帝京时,便率先将此等重地划为已守。且着派新组建的精锐骑军“獦狚铁骑”驻扎此处。原先在此附近的赤甲亲卫,现已成了降军,则另被安置在往靠金河沿线一带,打散队伍驻于四围,防其故意生事。
这方时辰尚早,付尘绕过营门,先进了兵械库的后院。果见一老头儿背身而坐,在地上挑拣着什么材料。
付尘立在其后不敢相扰,等候须臾,竟是一旁炉屋里拐出个满衣脏污的小伙计,一手提溜着几圈木弓,闯进院中,正好看到他,呼道:“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