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闻声回首,挤眯着眼神瞧他。
付尘负手行一礼:“老前辈。”
“……我记得你。”老头儿沉声道。
付尘颔首:“当初于临川城中偶得一会,可惜后来有心去寻,无缘再见。”
老匠工当他这话是讽其上次相会之后他们直接卷铺盖走人,换了地方,便冷哼道:“这哪会是无缘?现在不就再见到了?”
那小伙计闻言也近前,认出他来:“是你呐……”
“你是三郎罢?”付尘淡淡弯了弯唇。
晁三还记得上次见他时这人脸色多厉严,这时候又看他笑简直要起了半身的鸡皮疙瘩:“……你到底是谁我都没搞清楚,别这么叫我。”
“你二哥同我讲过你。”
“你今日过来是为何目的?”老匠工撂下地上东西,转身道,“我知道你和上次那胡军里头来的人、叫仇……”
“仇凤。”付尘忙接道。
“没错,是他,”老匠工没好气道,“你们是一伙儿的,当初还骗我是燕军中人……哼,我早知道你这娃娃说假话,也就别在我这老东西面前诳言。”
“事出有因,立场不同,并非存心瞒骗,”付尘道,“今日本来此寻晁二,适才看到营地内杳无人迹,便先拐到您这边就当日事表明歉意。”
“不用来这些虚把式,”老匠工还是一张冷面,皱纹层叠,“换个人也是一样,该防的防,该跑的跑。”
付尘自知不比地地道道的燕人,于这国灭情形多有麻木,也无能深切体会其情。
“晚辈听闻您此先改制了不少兵器,这铁骑中兵卒所用的都是新改过的式样,杀伤效力倍增。说起来,当初之事,倒是晚辈班门弄斧了。”
“那可不!”晁三兴奋起来,“我师父会的可多着呢,当初要不是京城一批小人奸猾,我师父又何至于屈居到边城做一普通匠工……”
“晁三!你个兔崽子,滚回去打铁去,净显得你机灵!”老匠工怒斥道。
晁三被吼得委屈,当着付尘的面,难免现出窘迫。红着脸硬道:“他是来找二哥的……这个时候估计在营外练枪,我一会儿可以领着他过去……”
“他没长眼还是没长脚?也不是没长脑子,要你过去领着!”老匠工又道。
“这也可行,我算是头一回到这改建之后的新营地来,也不熟悉有甚么改动。晁二若是在营外,那确实需得一人替我带个路……不知您能否让三郎随我出去一趟?”
“滚罢!”老匠工横了晁三一眼,又转回身坐下。
晁三灰溜溜地窜到付尘身边,给他比了手势,示意他跟着从院外出去。
“呼……”晁三跨出门,长呼了一口气。
明明同为露天的室外,方才在庭院中时却好似幽闭于狱中一般,如芒刺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