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远了……”
东升的白日被冬日的白雪刺激得凉下身躯,空剩下为虎作伥的耀眼皮囊。
“……难…受……”
晁二嘴里咕哝着甚么,付尘低了头去听:“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太阳……太阳光…刺眼……”
晁二不愿闭眼,但睁眼的代价也不小。
“你把头扭过来,”付尘对他道,“别向前看,扭头看着我。”
晁二听话地扭过脖子,这姿势不太舒服,但能勉力令他清醒几分。
“别睡……别睡啊,”付尘低声诱哄道,“跟我说会儿话。”
“……说…甚么……”
付尘强行吊着精神,此时也不太好受,想到甚么便说甚么:“之前……出兵前,去胡营截粮的兄弟同我说,看见那群破多罗氏的胡众,掳掠了城内妇孺,大肆斩杀……干着跟先前一同的勾当……”
“妈的……一群畜生……”晁二被短暂升起的怒火激出精神来,“这次我就算死在这儿了,把他们一网打尽,也算我做了件好事,死都能瞑目了……”
“别胡说……”付尘斥他,“有他们陪葬你也不嫌脏,恶人死是罪有应得,你跟着死就是没本事……愚蠢……给我清醒点……”
付尘是透支着身量气力说话的,本就气息奄奄,一连同他说了好些话,此时也有些缓不过来,气喘吁吁地不停。
晁二看着他:“……你清醒了几日?”
“我压根没睡……”付尘睨他,“那日山雪崩塌时……我就醒着,叫了你一日,愣是没动静……”
“我还以为我死了……”
“闭上你的嘴,”付尘半遮眼帘,声音依旧冷哑强硬,“你想死……我可不陪你……”
“你不是不怕死?”
“事到临头,我怕了……不可以?”
“让我杀你可以,跟我死一起不愿意?”
付尘觉得眼前这匪头青年又变成了当年初见的那小孩子心气,微感好笑,也就势枯笑一声,脸庞僵硬。
晁二被他这一声嗤笑搞得有些窘迫,不悦道:“你笑甚么?”
付尘感到自己的头想往下坠,脑中沉沉一团浆糊的东西阻挠着他思索:“我才……我才不跟你死一起……我还……”
“喂……贾晟,”晁二唤他,见他几要支撑不住,也意识到必定是同自己说话太多的缘故,愧歉道,“贾晟,你把那山哨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