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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乌行 卫七 1036 字 8个月前

    小厮建议道:“您可要去寻邵大人再细细商议一下此事?”

    “等过了午歇时候罢,”冯儒单支手臂于桌,两指重重揉了几圈太阳穴,半闭双眼,“……这一次到胡廷,我定不再甘心退让了。”

    小厮看他疲倦,不忍相扰,欲退时又想及一事,禀道:“大人,韩大人上午着人来传话说想邀您一同在其府上用午膳,您看小的是去应下还是直接回绝了……”

    冯儒两挂眼袋吊着疲惫,沉默须臾,忽问:“……什么时辰了?”

    “回大人,巳时业已过了大半了。”

    “去,”冯儒缓缓起身,略整袍袖,“备车,现在就去。”

    冬日近午,有悬日却无热度。冯儒乘着马车到达韩怀瑾的住处,说来为巧,正好见到欲寻之人同在此处,省了他下午专程再找邵潜的工夫。

    “看来今天也并非是我一人的荣幸了。”邵潜入座,看着桌宴上一道道佳肴,意有所指地笑道。

    “从前一直没有机会私下邀邵大人共食,后来辞官之后也自以为远离了京中人物……而今时过境迁,也算得上是天意促成的好事了。”韩怀瑾淡淡一笑,绰然有当年簪花少年郎的风姿,而眼角细纹反而更添成熟雅韵。

    邵潜隐约忆起当初在朝时内侍省的宦吏如日中天,这人跟随于后却又总是差些味道。自己作为当初私下公认的阉党权宦之一,少不得见有朝内诸多文人士官通过他讨奉那群太监欢心。他一边将其人记录于心,一边私下使绊、将名册汇总至太子桌案。或许是韩秉瑜的文气形容仍要卓于他众,也或许在他初入官场方得升迁一阶时便听得此人名号远播——年少登科仕进,当年曾在琼林宴上占尽风头的一甲才俊,后又在德厚识广的谢芝门下治学,其诗文更受陛下钦点,于同龄人间已是足以仰羡的存在。

    白驹过隙,流光飞梭。

    时间过得太快,谁也预知不得往后的人事能变化到何种地步。回望从前,也只是徒添唏嘘罢了。谁人也不敢在岁月面前自称赢家,今日所有,皆是明日所弃,后日所忧。

    论说起拜入师门早晚,韩怀瑾与当年的倪从文属同批仕宦,而冯儒反倒是后来的师弟之流。乃至有人后来传言,若非年岁不合、且晚到数月,谢大人那门婿之名必得落得韩秉瑜头上,又怎生轮得到倪从文当年一介贫家士子得了这等便宜,后来再依凭妻家名利一步登天,引得再后来的一众风波?

    邵潜旁观多年事,自然于此流言不甚认可,但对这从前才子落得如今下场,多少也有些怅惘。所谓旁人富贵时多眼红、落魄时便起怜悯心肠,邵潜也不例外。由起先的讥嘲不屑到而今淡然视之,丝丝惜叹不免而生。想来若非从前一时糊涂、陷于泥潭无可自拔,也不至于迄今没有半分建树,平添眉间忧愁。

    “我们三人之中,当属韩大人你年纪最轻,本来还未至告老的年岁,”邵潜笑意敛了敛,“这膳宴……如何都不该你来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