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闭目,松了松眉心。
“……似还有传言…说四叔有些古怪异能,瞠目直视正午炽日而不损眼力半分,甚至还有明目之效。可惜后来人已不在,私底下人再如何议论,都免不得有添油加醋之嫌……”
付尘倏然启目,瞳中泛光:
“……我信了。”
“嗯?”赫胥暚挑了挑眉,转而低声道,“……只有你后来见过他,究竟是不是其人,你不允肯也作不得数。”
付尘思及男人赠他那另一半玉珏,道:“公主起先说,这玉有两块,另一块……在狼主那处?”
“不错。”
“这玉除了是身份信物,在胡羌内可有其他效用?……譬如调兵传令之类的……”
“我们不用燕人那一套,这玉纯粹是私信,连见过它的人都极少,”赫胥暚道,“我私下同父王在一处,方瞧见其日日拿在身边,知道来由。”
……你是这个意思么?付尘敛眸。
他比他结识贾允的年月更久,同胡人相交的时间更长。若在身世上有何蛛丝马迹,定然比他察觉得更敏锐。
“公主,即便我是,此事,也不可张扬。”
赫胥暚道:“这只得听从你的意愿,但我父王……他曾因四叔离家之事自弃自恨许久,若你不介怀,我还是想告诉他,起码也可令他释怀一些。”
付尘不言。
赫胥暚凝视他许久,起身出离了宫室。
衣袂翻然带起了一阵风,将落下的汗意转又冷凝在身上,炉炭等人工烧灼而成的暖热只愈发使人感到凉寒无依。付尘看着屋壁上彩绘的狼族图案,大团夸张不知名的粗犷线条缭乱狰狞,这么仔细端详着,神思精魂都随之远走。
未至一盏茶时间,女子去而复返,手中捧着一卷黄色册录。
“这是乌特隆部族的宗谱玉碟,”赫胥暚在他面前桌上展开,翻到了指定一页,手指着其中一列,道,“这是四叔的名姓。”
付尘转眸看去,在那谱系上,有一个名字先是被笔墨划掉,而后又用不同深浅的笔形补在侧旁,醒目的很。
“当初四叔私逃弃走,按照我们部族内的规矩,是叛族重过,应当清理出宗谱的,”赫胥暚道,“后来父王登位之后,又命人悄悄改回来。”
付尘弯了弯唇:“其实改回来也无用……凭他后来所行所为,只怕比今日的破多罗氏等叛部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