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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乌行 卫七 1022 字 8个月前

    赫胥猃看这第一样东西,乃是一卷工笔画。

    燕人笔墨,只淡淡绘了个乌衣侧影,能看出是个武者干练模样。

    “这是……”

    “这是吾父画像,”付尘道,“乃燕国末帝亲笔。”

    赫胥猃又盯看了许久,缓缓摇了摇头:“侧脸辨不清容貌特征……当年四弟出走之时,尚且是童儿年纪。不过只观画中人气质,似是精于武功、手脚利索,同我记忆中那四弟……却是截然不同。”

    “之前听暚公主讲述其四叔旧事时,贾某也以为这是无甚相似处的两人,”付尘道,“但是事殊人异,这么多年过去了,狼主真能揣度出其人这些年所为何、所想甚么?”

    赫胥猃注视着画中人像,墨线横飞牵绕思绪,织展在他愈发朦胧模糊的记忆当中。

    “还有一块玉,”付尘思及宗政羲此前不解行径,不敢贸然莽问,“因其上有狼纹饰刻,方怀疑是胡羌之物……听公主说,狼主似是晓得此佩。”

    赫胥猃再拿那呈上的佩玉端详,方是明了几分:“……是他的物件。”

    屋中静默,布瓦左右瞧这二人皆不似认定亲缘的欢喜模样,不禁有些心异,忍不住道:“狼主……您不信他是四王子之后?”

    付尘淡淡抬首,同上方人沉默对视,只字不言,彼此又各有交锋。

    他晓得,赫胥猃相较于暚公主,定是同那传说里的四王子相交更深,是与不是,他这里言说再多,比不得其“信与不信”的一时之抉。毕竟,他若原本有这王族血脉,自是要在胡部中掺连更深,赫胥暚可以按着情面替他作保,赫胥猃统观大局,坐拥半陆燕土,不可能不顾此一认亲之后的后果。

    于他而言,一年半载的光阴,在何处都是消磨。他不贪图这临死前陡至的尊位和享乐,相较于短暂虚华,倒不比同其心间人畅游山川名迹来得欣然。但他想要争得一口气,争得一个名分和真相。何以一个胡部王子竟得沦落至野郊不得归处?何以他身份贵重却走投无路以至甘心阉割受刑效劳王府?何以这么些年兢兢业业于燕国军政中挣扎却不思量胡地旧务?

    贾应之——赫胥狁足够坚强,却绝不是心狠手辣、抛却亲情之人。

    哪怕他那些年于奸人蒙蔽中辨不得过往,却自能由心观得其为人品性。

    暚公主说叶落归根,他们这父子二人,一人知归不思归,另一人又截然相反。无论当初有何委屈潜藏,付尘只要能够对从前事做一了结。

    彤城边郊孤零零的土馒头,也适时该挪移归位了。

    “狼主,”付尘主动出言,眸色坚定冷硬,“真假是由,您应当已经有了论断。”

    “你可知,此事公布于诸部的后果?”

    付尘拱手,道:“我所求别无其他,只愿将吾父名姓重新规整于族谱之内,迁迎棺椁回胡。”

    赫胥猃眯眼:“……即便不承认此事,我也可将他的棺椁私下递运而来。”

    “您可晓得,我爹他这些年自胡部出逃之后,所经所历为何?”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