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广见机道:“将军,末将以为,他们胡骑此时若打算南下直逼蛮人巢穴,我们也可以同样在西边牵制蛮军,届时说不定可以来个里应外合,趁着战势能将其一举拿下。”
“可我以为,”宗政羲启唇,低眼缓道,“若是贾晟领兵,他未必会冒进中这个引兵入境的圈套。”
“不,他会。”
一道不似成年人的清亮嗓音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看去,正是那被男人挽众议引至军中做参赞的蛮族少年发了话。
宗政羲淡淡瞧他:“理由?”
“蛮军此战胜败已在天数之中,”苻昃从帐内的角落走到中间,答道,“如果他要是不带兵进来,可就错过了这个大好机遇。蛮族内的兵力被苻璇调走大半,此时就算是再增补过去也得耗费不少时日,贾晟如果连这点都看不清楚,那他从前在军中也是白当将领了,连基础常识也不知道。”
“你那笼统的运算断得了胜负,却断不了人心抉择,”宗政羲笃定道,“他不会追击。”
“那你又为甚么这么肯定?”
“因为……普天之下,”男人缓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这话说得离奇,身边几个领将各是蹙眉难解,面面觑顾。
苻昃冷笑一声:“呵……好,你说你了解他,那我问你,若是他那边不肯进军,你这里也不发兵,各自干耗着,是打算等我爹整顿好了,你们再硬碰硬?”
“我们这里出兵。”男人道。
周围闻者一惊,苻昃也不知他为何突然有如此荒唐之言,讶道:“你……”
“孙广,”宗政羲不顾其言,点了身边人的名字,道,“若你是苻璇,妄图引敌上钩,敌却不食饵,你会如何?”
“找别的出路,”孙广思道,“再设陷阱……可若是有这个意图,显然他底气也不足……”
“呵,”宗政羲冷笑,“苻璇自己是多疑之人,就把别人想成是和他一般的。他看似是顺水推舟输了兵战,实则打算演一出真假难辨的空城计呐……苻璇这些年燕国的兵法书论没少读,可惜了。用兵在一变,人心军气都是不可判之变动主因,任凭他将兵法运用再熟,他也没有半分实战经验。”
男人又掀起眼皮瞟了眼苻昃:“他输在这儿。”
身边其他兵将也逐渐听出宗政羲所言之意,却愈发疑惑:“将军您既然知道了这是苻璇有意设下的圈套,难道不更该让贾晟那边集兵制敌么?”
宗政羲摇首,唇角漫挂些许森桀笑意,道:“他想玩,我便让他见识一下真正的虚实变化之道……还有,现下胡人亟需在百姓中树立威严,铁骑那里不能吃败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