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往后军深处走,愈不显空寂。只由大多将士忙于治伤涂药,往来四处营中借用药物绷布,血腥气有增无减。
“二郎,”付尘忽朝身边人道,“……之后有打算么?”
“有了正统军编制,也没甚么别的念想了,”晁二道,“除非胡人不义。”
“嗯。”付尘颔首。
“……你呢?”晁二道,“你应该……不属于任何地方。”
付尘翘唇,淡淡挂上笑:“我答应过你,和你们一起的。”
“……那你也可以答应我,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晁二低眼,“我不会绑着你。”
付尘薄叹一声:“那便当我是自愿的罢……”
“我早就不怪你了,”晁二坦白,“我大哥的事,怪不到你头上。是我自己固执……现在你是我哥,你让我如何做我便如何。”
“你要做甚么,是你自己的事。即便我是你哥,我也干涉不得,”付尘缓缓抬眼,前方幽黑道途朦胧,“乱世之中,你若于今后有心闯得一番功业,那就好好保全自己,切忌贪婪急躁,善听人言,行事前务必三思。如果你心觉安于现状便足,那便悉心为事,不与人贪争名利口舌,务实肯干,安顿好兄弟妻小,此生亦是富足平安,无有后悔事。”
晁二眨了眨眼睛,心驳道:遇见你,便是此生最甚之后悔幸事。
“你怎么说得跟交待后事一样……”
他说完,便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晁二本意欲以玩笑口气说出,哪知话出口便似丧葬典仪上的祭者念悼一般,又生硬又悲哀,半分平日轻松的语气都不显,连他自己都不忍细回味。难道忙于战事,口头功能便退化至此了?
“想起一件是一件,”付尘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仿佛已经暗自领会他本意,“我记性不好,怕回头给忘了。”
“……我知道了。”
二人说着闲话,这边有人看见他俩,匆匆迎上:“贾晟!你在这儿呐,方才去你帐内找不见你人……”
“有何要事?”
“狼主连夜带兵过来了,指明现在要见你。”
付尘一愣,而后道:“好,我这就去。”
晁二听到来由,在旁道:“哥,我同你一起。”
付尘尚还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击得不知其解,也未多说甚么,同其一起前往中军。
“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