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一件事,”苻璇转眼改了话题,道,“你和沙立虎一直有嫌隙,这事我多少能感知到。”
巫马孙紧抿唇角。
“但是……之前一直有族兵向我告发,说是你曾多次暗中授意底下人拿无端事陷害沙立虎……这种事我是不信的。但也奇怪,若是旁人陷害,怎么就每每揪到你身上?”
“此事,您要去问他,”巫马孙冷冰冰道,“这数次出战,戎泽为主将,却将责任撂在末将一个前锋身上。末将早有怀疑,这几多失败,是有人暗中故意为之。”
“当初,燕国的赤甲旧军如何裂解,您清楚,还有他,也清楚……末将请尊主明察。”
苻璇神色一凝,冷寒之意跌落眼角眉梢,彻底不加掩饰:“巫马,你以为我在这里询你意思,是真的肯信你句句所言?你这么说,才是教孤王彻底失望了……你到孤王身边时为五岁,今年也不过方至二十,可这少壮的鲁莽脾性,孤王可不能拿着族人性命和寸寸疆土给你长记性。”
语毕,他拢指扣了三声桌面,殿外人闻声进入。
苻璇一摆手,那几人便将已经面如死灰的巫马孙拖下去。
殿内重归寂静,苻璇对着空荡廷下,道:“出来罢。”
侧旁广柱之后,缓缓走出一人,行至方才巫马孙所跪之处,双膝砸地:
“……尊主。”
“沙立虎,”苻璇眼神清冷,道,“这次给巫马行刑之事,我就全权交付你了。”
“尊主要末将如何做?”
“依定律,将帅所能领最高刑罚为车裂之刑,巫马伴孤王多年,孤王就把这古刑赐给他了,”苻璇道,“我要你率所有蛮兵出来围观刑场,尤其是你,这分尸之刑,你得在前面好好看着。”
沙立虎打了个冷战,忙道:“末将领命……绝不敢对尊主生贰心。”
“最好如此,”苻璇冷笑着将桌上那纸笺撕碎,细微的摩擦声令人胆寒心惊,“沙立虎,我也就着巫马之事再提醒你一句,莫以为现下良将剩你一人,孤王就不敢动你。哪怕有一日,那敌军真的攻至蛮地,孤王是不会教外人来给你们了断的,最好,都做好这个心理准备。我这原话,你同样可以告诉戎泽、告诉你麾下的军众。背叛忤逆我苻璇的下场,各自先想明白了。”
沙立虎俯身忙道:“不敢……末将惟尊主命是从。”
“起来罢。”
这声音和缓几分,沙立虎悄悄抬首瞥了眼,又连忙垂下。不知为何,一下子便忆及当年,苻璇也是这般冷傲之色,凭少年之力登领蛮王之位,说服诸长老顽固。暗中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已不得知,但既有如此地位,便已知其人的本事和城府,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