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页(1 / 2)

赤乌行 卫七 1019 字 8个月前

说罢,不看其反应,径直转椅入屋。

    晁二呆滞在原处,深秋冷风瑟寒,刮蹭在他脸上,他只觉得还不够彻骨。

    宗政羲行至床边,只静静看着床上人。

    窗外的月光渗漏进来,正照在付尘苍白无色的一张脸上。

    当初在勒金王都时,他也曾与他同处一屋檐下数月光阴,那时,他也常在床边注视他睡容。

    他知道,付尘睡觉时习惯侧身蜷在一起,好像窝缩在穴洞中的小兽一般,有些防备,又有些幼时缩躲母怀的惯性。总之,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端端正正地仰躺在床。他那时总想把他拥进怀里。可惜青年睡眠太浅,每次只是覆腕输送内息都要被惊醒数回,所以他不敢妄动,只得在旁看着。

    有的人,只是把他投放进视线里,心就一同被塞得满满的。

    他常年仰赖军中习气,极少出入声色欢场,却也并非不懂那等合欢情好之事。只于付尘身上,他深知妄谈那些空为亵渎。贾允于其有数十年父兄恩意,而今见其子受困负痛,他竭诚为助,却不敢动妄念,只是一直如此在旁注视着便为安。

    可他二人之间的裂变不知在何时……付尘曾经还有意疑恼他将于贾允情谊转至其身,可见这小崽子哪里都无错,唯独看不清自己、也从不为自己考虑。

    虽有血脉亲缘,但到底未曾生养在侧,从前环境相异,他同贾允有诸多不同。

    付子阶勇敢顽韧,不轻易服输,且有些他自己年轻时的倔强和桀骜胆气。可比他要好的是,他既有他那刚硬一面,又有他没有的温软一面。他虽从未真正认识过自己,却永远对自己和认定的人坦诚,也因而曾犯下轻信旁人之过。

    世间男女过客熙攘往复,能在他心上留下一笔的,而今,也就只有这个人了。

    明明已至不惑,却又重新为一人痴惑。

    宗政羲已不晓得自己是该羞惭还是庆幸。或许,他也要学学他,若明日将死,只待今日欢畅、不留遗憾便是。

    床上青年神情恬淡若婴孩,肌肤纯素,皱裂的两瓣唇因干燥苍白着粘黏在一起,宗政羲躬身凑过去,蹭了蹭,那两片素叶便似璞玉般被磨润了些,轻轻被撑开一条窄缝。

    内里是温软的,好似干枯的蚌壳深处,也总有丰美的嫩里。旁人看不到,因为壳是丑的,是硬的,是短暂的,是不为人所注意的。可悲他们自己裹覆着千层五光十色的硬壳,却又自矜于轻信他人的外象,苦哉,怪哉,愚哉。

    青年眼睫微颤,宗政羲屏息静待花开,眼见得那双即便无神却依旧清澈的眸子反射出月光来,又散聚到他眼中。

    宗政羲没动,仍旧沾着他的唇,轻出气声:“……扰到你了?”

    付尘极小幅度地动了一下,宗政羲看出他是想摇头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