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照妆冷耳听着,又斜眼问,“还说什么了?”
“还说:‘什么老舅爷?咱们家老太太是三公太师家的独女,一向没有兄弟姊妹,哪里又钻出个老舅爷来?一到这热闹日子,就多是那些数不上名的人来借机打秋风,要吃醒酒汤嘛没有,黄汤倒有一碗。’您听听,这可不是打咱们二房里的脸嘛!”
这林婆子端着腰,学得惟妙惟肖,直点冯照妆怒火。她顿一顿,胳膊轻抬,甩甩帕子,冷噙一丝笑,“哼,好一张嘴,连我与二老爷也不放在眼里。你去找几个婆子,把她捆了打二十板子。”
林妈妈有些顾虑,凑过头来,“打也打得,只是这秦婆子是范姨娘陪嫁来的人,她听见……”
“就是要她听见,”冯照妆扶一把髻,半身婀娜地端起,想起方才席上众人巴结范宝珠的模样,愈发恨得牙根痒,“也让她醒醒神儿,这个府里头,不是她姓范的说了算!”
如是,这林妈妈得了令,只管外头去叫上几个婆子,一阵风似的按到厨房里,绑了秦婆子,揿着就是噼里啪啦好一顿打。
第8章 . 凤来朝(八)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秦楼挽金樽,西风敲檀乐,那乌宝斋内曲水流觞,琵琶正妙,忽转来乍凉西风,刮得花绸在一厅人堆里,冷不丁地打个颤。
她正与范韫倩在席上款叙旧情,何曾留意到一场战火硝烟,正如一个黄橙橙的太阳,偷偷悬到了她头上。只留心到,范宝珠身边的月琴着急忙慌地进了厅来。
按说那秦婆子在厨房里被打了一顿,不过须臾,风声就走到了月琴那里。她也顾不得厅上正宴客,轻步溜着墙根进来,人堆里朝范宝珠递个眼色。
那范宝珠得了信,与其绕出厅外,走到日头底下嗔她,“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厅上那么些太太夫人在呢,你就忙着来叫我。”
月琴骤急骤恼,手拍着手,一张脸苦得似天降的横祸,“我的好小姐,人瞧着是坐在您边上,暗里都骑到您头上了你还不晓得!”
“凭白说这些,什么事儿你只管照说来。”
“您还不知道呢,二太太坐在您边上,暗里却使她手下的林婆子带着人,到厨房里将我妈好一顿打!她老人家四十的年纪,二十个板子哪里受得住?”
范宝珠紧扣了眉,额心叠出两条皱纹,“好好的,二太太打她做什么?”
“还不是为着二老爷那位常来打秋风的舅舅!”月琴踅到她面前,将一副珍珠头面振得簌簌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