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眨巴眨巴眼睛。
“在江南尝到权力的滋味,享受过施号发令以后,你的膝盖就弯不下去了?”平阳公主语气淡淡,眸中却淬着光,似调侃似讽刺,“所以不舍得回来?”
一句句话,像锥子一样扎进心里。
杜平呆呆站着,与母亲四目相对,片刻后,她败下阵来,双膝落地,乖乖跪在地上。
“你是我母亲,所以我愿意跪下,虽然心中不服。”她抬眸,“至少告诉我原因,到底哪里做错了?”
“其实你心知肚明。”平阳公主道,“你在江南闹得太大,民怨沸腾,只让你跪一下已算轻罚,你跪着好好检讨,以后到底该怎么做事,我可不想辛辛苦苦养大女儿,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
杜平嗤笑一声:“是官怨沸腾吧?”
平阳公主也是一顿,目光复杂望去。
这孩子虽然跪在地上,可脖子仰得比谁都高,一双眸子比谁都亮。
她的神色那样一往无前,仿佛天下无人能阻挡。
“是谁到你跟前来告状的?”杜平一脸不驯,反问道,“我倒挺想知道,他们在你面前怎么说的?呵,谅他们也不敢明着指责,他们那点贪欲自己都羞于启齿,还来告我状?碍着你的面子,也只能暗示罢了。”
平阳公主长叹一口气,指尖支着额,头疼无比。
怎么办?骂一顿?还是打一顿?打骂容易,让她心服口服却难。
这孩子去江南之前不过脾气大而已,怎么回来以后,越变越棘手?
这就是翅膀长硬的感觉?
“你眼光很准,拿下漕帮和商会是一招好棋,既然已拿下江南民间各方势力,就更应该低调行事。枪打出头鸟,你拿着好处,本就容易惹人眼红,此时就该上下打点,将地主豪绅和官府都用利益紧紧绑在一起,而不是惹是生非。”
面对这么一个刺头女儿,平阳公主只得拿出耐心慢慢教导,孩子大了,比不得小时候,一味打压只会引起逆反心态。她循循善诱:“我知道你是好心,你自小就有壮志,但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你得明白,善待百姓不该是引他们冒头,这是惹祸上身。”
杜平跪在地上,背脊挺直:“我知道,但你说的没用,我才是对的。”
平阳公主迎上她的目光,这孩子却不闪不避。
她顿时更头疼,手痒了,好想揍一顿。
“把所有人绑在一艘船上的确保险,不过,谁在船上,谁在船下,这事由我说了算。”
平阳公主气笑了:“你的决定是把那些掌握财势的地主踢下船?这蠢主意是靠脚指头想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