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娘‘啊哟’了一声,拍了下大腿道:“画得真好,便是从前你家那位公子在时,也差不离了。”
青葙的嘴角一滞,静默片刻,然后道:“三娘说笑了,阿兄的画技可比我好多了。”
赵三娘看着她,拉过她的手道:“好孩子,还没过去呢?他们这些走了的人,也不希望咱们一直哭哭啼啼的,走不出去,日子还是得过,是不是?”
赵三娘的第一个丈夫也是打仗死的,因此同青葙在这方面倒有些共同语言。
青葙点点头:“我知道的,三娘。”
收了摊,青葙将桌凳和笔墨纸砚存放在赵三娘的店里,自己空手步行回去。
街道上三三两两走过几个巡查的捕快,青葙看了几眼,便转身离去。
李建深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是个好储君,她在东宫时便数次见他为了关东百姓的生计问题同属下探讨,熬夜苦思。
那时她才知道,这几年关东之地减免赋税,整治官场的命令都是他的手笔。
大周朝未来能有这样的天子,是百姓之福。
青葙收回思绪,弯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起身时,却察觉到有一道热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起头,飞速往回看,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
青葙回过头来,疑心自己是不是多想了,随后快步往家里走。
很快,李建深拿着那封自己写给她的那封信,从巷子里走出来。
这封信在她收摊时,不小心掉在地上,被她给忘了。
他跟了她一路,她好似半分未曾想起这事。
李建深的衣摆被风吹起,飒飒抖动。
他在巷口站着,看着那个福伯和叫檀风的少年进去,随后门被重重关上。
夜色降临,李建深倚在斑驳的墙壁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静默不语。
虽数次听谭琦描述过,但在真正见到青葙之前,他仍在想,离开他后,她究竟过着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他既希望她过得好,又希望她过得不好,纠结矛盾之下是隐藏着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他怕她当真不再需要自己。
如今看见她之后,这种恐惧终于以最明确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她过着与自己全然不同的生活,金银珠宝、权势地位,她好似全都不需要,认识的人他从未见过,就连他的信都被她下意识地排除在生活之外。
一股无形的力量,似这一道冷冰冰的围墙一般,将他完完全全地隔绝出了她的人生。
然而到了此时此刻,李建深还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