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书轻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今日都做了什么?功课可完成了?”
玉芙心虚极了,摸了摸鼻子,好半天才道:“我,我教了桂花打算盘,前几日我正好在集市碰到她,看她遇到了麻烦所以就……先生,是我错了。”
她不敢多作隐瞒,看见他的模样就知晓生气了,自己又藏不住事,还是趁早认错的好。
温时书缓缓阖了眼,攥着戒尺的手愈发收紧,“你与她相识不过数日,不曾了解过我缘何戒备,你却因为生了恻隐之心,对她倾囊相授,你不知她为人,不知她目的,不知她家破的原因,今日你是在明月书院,我尚且能护你周全,若此处是应天府呢?你该当如何?”
“她的父亲参与了私矿开采,现下矿山出了事,这群人就是瘫在床上也逃不出福州知府的掌控,你身为刘公孙女,自打我从池州府遇见你,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瞧着你,今日你教了她算盘,后日就有人要拿你做文章,你年幼不知利害,我不会怪你,可以后你该怎么办?”
他一连串的话问出口,教小姑娘后退了小半步,磕在了门扉上。
玉芙的杏眼里充满了错愕,当他的视线投来,她却不敢与他对视,攥着衣裙的手都有了些颤抖,“先生……是我错了。”
小姑娘无措地低下头去,她没想过事情会这样复杂,眼尾霎时就红了,却教她心里难受极了。
侯夫人说的那些话,她好像理解错了,她原以为,那些事顺心而为的去做,就能做到更好的自己,没想到会带来这样多的麻烦,而她的先生还要为她担忧……霎时,后悔与自责都涌入了她的心,根本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可是……她真的真的好想做到以前做不到的事情,兴许就会离他近一些,只要再近一些就好。她不能再站在尘埃里,再去望这轮明月了,她与他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她已经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了。
她自责这些事给先生带来了麻烦,却更恼自己的无用,她的心酸涩无比,闷闷的,仿若被迷雾缠绕,找不到任何出口。
温时书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看她无措自责,连头都不敢抬的模样,隐隐有些后悔,恐怕自己的话还是说得重了些。
小姑娘初见他时,明明是个连门都不敢出的孩子,他教导许久,怎会不知她的性子,那样纯洁无瑕,并不会把人想得复杂,这些事对她来讲,还是为难她了。
他轻叹了口气,试图像往常一般安抚她,走进后,手指挨上了她嫣红的眼尾。
“玉芙,抬起头来。”
玉芙强忍着情绪,咬紧下唇,好半天才望向了他,那盈盈杏眸里,早就充满了雾霭,却不敢落下泪来。
温时书的手顿了下,蹙眉时,那双含情眼微颤了两下,显然没想过这么爱哭的孩子竟能忍住泪水。
小姑娘所有的情绪他都瞧在眼里,他收回的手缓缓在袖下紧握成拳,直到她又别过头去,他忍不住颤声问道:“你在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