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现在还未察觉出异常,宁瑶就真的太单纯了,她颤着睫毛走到桌前,双手撑在案沿,“殿下为何忽然想起家妹?”
赵修槿脸上没有任何不耐或拆穿一切的恼怒,只是平静道:“你想瞒我到何时?又想以‘宁乐’的身份达成什么目的?宁二姑娘。”
最后四个字,他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宁瑶险些站立不稳,只能靠着案面支撑身体,“殿下说的,把妾身听糊涂了,妾身是宁乐呀。”
“还要装下去吗?一直瞒着我,对你和你的家人没有任何好处。”赵修槿站起来,不紧不慢走到宁瑶身边,抬手搭在她的腕子上,“脉搏乱了。若是没有事情隐瞒我,为何如此慌张?”
宁瑶试着抽回手,被男人紧紧攥住。
像是在给她思忖利弊的机会,赵修槿没有咄咄逼人,只是钳制着她不让她逃开。
宁瑶开始挣扎,自从被唐絮之发现身份,她每日都隐隐烦忧。明明是一个光明磊落、不屑于扯谎的姑娘,偏要为胞姐、为家族变成一个扯谎精,这无异于煎熬她的内心。若非太子温柔体贴,她怕是支撑不下去了,可此刻,太子冷矜严肃,透着不容她寻借口的威严,让她感到陌生与害怕。
“你放开我。”
她推拒着,眼泪渐渐溢出眼眶,抽抽涕涕地哭泣起来。
见她抹眼泪,赵修槿蹙起眉头,有一瞬慌张,双臂不由自主地揽了过去,将浑身颤抖的人儿拥进怀里,放软语气道:“嫌我凶你了是吗?”
温柔的话语触碰到了宁瑶的心弦,宁瑶掩面抽泣,肩膀跟着耸动起来,身上出了一层热汗。
赵修槿拥紧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忽然懊恼起自己的态度。若非事有苦衷,一个大家闺秀何故当人替身,嫁入水深火热的宫阙。
“不哭了,我不该凶你。”
其实,他刚刚的语气还算温和,就是严肃了些,可这会儿不管怎样,他都认定是自己的错。她年纪小,胆儿也不大,不该吓她的。
娇娇人儿泣不成声,泪豆子大颗大颗往下掉,落在赵修槿的衣袂上。
见她越哭越凶,担心她急火攻心,赵修槿附身直视她,却发现她紧紧闭着眼,眼泪顺着眼角流淌而出,如断了线的珠子。
赵修槿将她打横抱起,走去东暖阁,放平在贵妃椅上,“别哭了,瑶儿。”
这声瑶儿,带着小心翼翼,以及一丝能够感受到的亲昵。
宁瑶睁开眼睛,抿唇抑制着哭意,呼吸急促,胸口起起伏伏。
赵修槿抬手抚上她绯红的小脸,用拇指刮蹭着她的眼尾,“能跟我讲讲因何替嫁吗?不想讲也没关系,我不逼你了。”
今儿一早,宁瑶的心情跌跌宕宕,很难平复,可当他讲出这句话时,纵使对皇权又惊又怕,她还是扑进了男人怀里,如实交代道:“殿下...我...我是个骗子,我不是宁乐,求你...别伤害我的家人。”
赵修槿揽着她的背,微扬下巴,静静听她讲起事情的始末,以及被唐絮之威胁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