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贵妃离去后,沈氏才亲自将其余贵妇送出了镇国公府。
一日的喧闹排场落幕后,沈氏才拖着自己疲惫的身躯,由春杏等一干心腹丫头扶着回了自己的正房。
沈氏便斜靠在美人椅上闭目养神,春杏便放轻了脚步,将贵妃赏赐下来的香料,取了一抿子后,放进那紫禅矞石顶的香炉内。
片刻后,一股混着淡淡麝香的烟柱便烟烟袅袅地从那香炉中缓缓飘出。
“夫人,贵妃娘娘倒真是疼爱您呢,这香料香而不涩,定是名贵极了。”春杏点完香后,便悄悄走至沈氏身后,替她捏肩捶背。
沈氏正在假寐,忽而便有一股怡人的清香沁入她的鼻间,她便自得一笑,只说道:“这是自然,若没有贵妃娘娘,哪有我今日的风光?”
“夫人,今日那安平侯夫人听闻贵妃娘娘夸您美貌依旧,那脸色都变得黑黝黝的,她也真是沉不住气呢。”春杏见自家主子心情颇好,便又捡了些好听的话奉承沈氏道。
沈氏果真捂嘴一笑,只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春杏的眉心,便骂道:“你这丫头,她好歹是个公侯夫人,你怎可如此编排她?”
“她每回见了夫人,总要说起前头的白氏如何如何贤惠,国公爷与她如何琴瑟和鸣,奴婢听着当真是气闷得很。”春杏便撅起嘴说道。
沈氏却不以为意地一笑,只道:“你这傻丫头,与死人置气,有什么意思?她白氏再美貌、再贤惠,如今也不过是黄土一抔罢了。”只是她面上虽摆出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瞬间黯淡下去的眸色却将她心内的不虞显露了出来。
白氏是死了没错,可她一个续弦,每逢祭祖年节,都要在白氏的灵位前以妾室礼祭拜,这叫她如何能不恨?况且她嫁与镇国公已两年有余,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继子羽翼渐丰,又有得力舅家为其保驾护航,这叫她如何能心安?
春杏向来是个精怪的圆滑性子,否则她也不能从一个无权无势的粗使丫鬟摇身一变成了沈氏身边的得力心腹,她见沈氏面有不悦,便笑着说道:“奴婢见识简薄,还是夫人想的通透,要我说,国公爷待夫人当真是疼到心里去了,今早,国公爷还派人来内院问夫人可有按时吃食,还嘱咐奴婢要细心照顾夫人,这才是情深义重,琴瑟和鸣呢。”
沈氏闻言,果然一扫方才的阴霾脸色,只娇俏似花的嗔道:“你这死丫头,竟敢打趣你主子了。”说完这话,沈氏便略显落寞地抚了抚自己的肚皮,只叹道:“只可惜我肚子不争气,竟不能再为国公爷添上一点香火。”
“夫人,隔壁浔州刺史家的娘子可是四十岁上头才生的第一胎,夫人与她这盐碱地相比,便是一朵鲜嫩的娇花,要我说,夫人大可宽宽心,兴许过几日便有了呢。”春杏便笑着劝慰沈氏道。
沈氏闻言,也只得上前拧了一把春杏的腮,便笑道:“偏你促狭。”
沈氏与春杏打闹了一阵,便又靠在那美人椅上闭目养神了起来,屋里若有若无的禅香让她紧绷的心神缓缓放松了下来,她便问道:“今日,我托你做的事,可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