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打完了电话回到楼上, 手上却多了一块毛巾, 想必是去盥洗室挤了一条冷毛巾, 预备先让谢方思敷在脚上。
谢方思默默地接到手里,心里真是百感交集,最终小声地道:“从前冯教授总说你如何如何的好, 实在是一句真话。”二楼走廊的灯光昏昏暗暗,李言闻言微怔,似乎是很轻地笑了一声。
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冯教授么?他也对我谈起过你。”
谢方思诧异地抬头,顾不上自己一只脚脱了鞋子踩在椅子上,是一个很怪异的姿势。问道:“怎么说到我呢?我也没有什么可值得说的吧。”
李言没有告诉她, 到了冯教授这个年纪, 研究的又是颇有浪漫氛围的外国文学,便很关注年轻男女的恋爱问题。也不知什么缘故, 那位教授倒是没有把他们俩往一处考虑过, 可李言觉得, 只要他在平时的谈话间流露出一点对谢方思的欣赏,冯教授一定乐见其成地牵了谢方思手上的红线, 往他手腕上系。
他默默地抿出一个浅淡的微笑,不动声色地暗示道:“他对你很喜爱,当然满口都是好话。我猜他大概还很乐意替你做媒, 如果你有意的话。”
谢方思先是一愣,随后伸手捂着嘴乐不可支起来,失笑道:“可惜我没有意,要叫他的愿望落空啦。”
两人不过小声交谈了十分钟,医生的车就来了。大约是李言在电话里交代过要安安静静、不能吵到睡着的人,那医生来的时候甚至没有敲门,只在楼下亮了亮汽车前的闪灯,李言从二楼的窗户处看到了车灯的余光,便下楼去给他开门。
来的是位三四十岁略年长的男士,对着李言颇有种长辈的絮叨。他在上楼梯时便念叨不停,一路询问他是出了什么要紧事,又问这是什么地方,最后拿出一瓶跌打扭伤的药水来,向他举荐夸耀着这药是如何如何的好用。
待他上了二楼看见坐在椅子上的谢方思时,那开阖不停的嘴刹那间关闭了,瞪着眼睛在她与李言之间看过一个来回,又用很不可思议的神情,无声地向李言发出疑问。
李言默默躲开了他的视线,轻咳了一声,道:“快给病人看一看吧。”那边坐着的谢方思见医生向自己走来,也小声地道:“劳驾您这么晚跑一趟了。”
那医生见谢方思比起李言十足十好说话的样子,瞬间便转移了刺探的对象。他乐呵呵地一笑,一面查看她脚腕上的扭伤,一面打趣似的冲她嬉笑道:“小姑娘怎么就把脚给扭了?英雄救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