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宣宁吃力地转头看了看窗外。
苏小冬随着他一同看去,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竟然这样生生折腾了一夜。
宣宁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眼皮落下来,又被他挣扎着支起一线。他摸索着握住苏小冬的手,挣扎着最后一丝清明,道:“天亮了,你就不用怕黑了。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了。”
他还记得她怕黑,他们一起走了这么远的路,他还记得屹山脚下因为怕黑,逼着他一路背诵千字文、百家姓的那个姑娘。
他一直记着,并且一直牵挂着。
苏小冬吸吸鼻子,与他的手十指相扣住,轻声道:“睡吧。”宣宁的眼睫垂落下去,她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她知道一门之隔,岑溪、莫问、灵鹊、寒夜也陪着守了一夜,趁着他还没有彻底睡去,凑到他耳边念叨:“睡够了就快醒过来,这一回有好多人等着你,岑溪、莫先生、灵鹊、寒鸦,无回峰上的所有人都在等着你,还有我,我在等着带你回家呢。”
第67章 .
宣宁足足昏睡了三日。三日的时间不长不短, 不足以令宣宁好好休养,却足够自明细风死后蠢蠢欲动的人做些事情。一夜之间,鸾凤阁位于大梁南方的十六处分部同时遇袭, 被派来报信的人跑死了几匹马赶到无回峰时, 宣宁刚刚自鸩羽丹反噬后的昏睡中醒来不过半日。
如今鸾凤阁正是多事之秋, 南方各分部刚刚遭袭,更是人心惶惶。宣宁初初醒来,恍恍惚惚间还分辨不清今夕何夕,便要苏小冬替他换了身能见客的衣裳, 整容绾发, 去见自南边奔波而来的人。
按理,寒石院是宣宁起居的地方, 并不适宜于用来见外人。可宣宁昏睡三日,仍是气弱体虚, 实在没有力气辗转至议事堂, 只好在寒石院的堂屋里见人。这趟南边来了两个人,一人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 一人年纪小些,眼看着只有十七八岁, 两人俱是风尘仆仆, 形容憔悴,被带进屋里来, 对着宣宁抱拳便拜。
宣宁让人给他们二人拿了椅子坐下, 听他们详述事情原委。苏小冬站在一旁跟着听, 才知道,原来鸾凤阁七十二分部并非都以杀人放火营生,比如这次遭袭的南方十六部, 便有些仗着南方水系丰富,做些漕运营生,有些借着江南府富庶,开酒楼开钱庄做各门生意,这些人手上没沾什么血,多是些干干净净的正经生意人。
这一回突袭之人倒也不像是来寻仇,倒没伤人性命,只是劫走货船与商铺中的货物银钱。
宣宁蹙眉:“虽是谋财,却也是在鸾凤阁头上动刀子。”
那十七八岁的少年血气方刚些,顺着宣宁的话义愤填膺:“阁主说的是,我们岂能咽下这口气!”
宣宁含笑不语,看向与少年同来的那名稍显沉稳的青年:“可知是何人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