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苏前辈自然是信得过的。”冷风扑面,宣宁经不住闷声咳嗽。
苏小冬连忙替他拢了拢大氅,劝道:“人都走远了,这里风大,我们先进去。”
于是两人在寒风中缓缓往屋里走去,宣宁喃喃道:“我又骗了他一次,他会不会怨我?”
“谁?岑溪吗?他为什么会怨你?”苏小冬笑着安抚宣宁,“你也是为了他好。南方十六部不杀人不放火,每年上缴的钱银却占了总数的四成。日后岑溪顺利执掌鸾凤阁,他感谢你早早替他算计筹谋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怨你。”
“你说得是。”宣宁轻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苏小冬没有多想,只以为他刚刚醒来便一番操持奔忙,想是疲倦已极,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一心想着赶紧送他回房间去歇着。可岑溪走后一连几日,宣宁都睡得不踏实,几番被梦魇住,挣扎着醒来,按着心口兀自喘息难平。
终于在一日午后小憩时,宣宁低声喊着“岑溪,不要”自梦中惊醒。苏小冬午间不肯回房休息,总执意在宣宁房里的软塌上窝着,听见动静,利落起身赶到床边,只见宣宁自睡梦中惊醒骤然坐起,一时无力,险些一头自床上栽倒下去。她连忙将人接住,扯高了被子将他裹住,便替他拍抚着胸口边安抚:“没事的,是在做梦呢。”
宣宁眼中依然像是蒙了一层雾气,眼珠迟滞地动了动,猝然抬头看见苏小冬,呼吸一滞,突然伸手紧紧将她抱住。
“阿宁?怎么了?”
缓过一阵子,宣宁像是从梦中彻底醒来,深深吸了口气,松开她,他对她勉强笑笑,脸色依然惨白:“没什么,梦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是和,岑溪有关?”
宣宁抿紧了唇,浓黑的眼睫向下垂着,静默无言。
“自岑溪走后,你就一直心神不宁,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可以知道吗?”
“你还记得五毒谷的南溪吗?”宣宁血色单薄的唇微微发颤,“她是岑溪的亲妹妹,是他在世上最后的亲人。”
苏小冬愣住,顿了片刻才问:“我记得你那时说南溪是李家村的人,本名叫李春花。可岑溪,他,他不是姓岑吗?”
“是我骗他的。”宣宁苦笑,“他本名李春水,跟我一块儿被送到鸾凤阁,一块儿被送进困兽洞。他身受重伤,经历亲人惨死在先,又目睹诸人自相残杀,昏迷中醒来便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我就从天字组死伤者的名册里随便翻了个名字指给他看,编了个谎话说那是他的父亲,他是因为父亲过世太过悲伤,才会失去记忆。翻到的那个人姓岑,我就告诉他,他的名字叫做岑溪。”
“你是怕岑溪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