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落以罪犯之姿重回刑部大牢没多久,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她不紧不慢地抬眸,映入眼帘的是景湛那张温怏的脸。
“孤是该叫你陆先生呢,还是宋小姐?”
宋枝落回以微笑,“太子殿下喜欢就好。”
“闻名京城的陆先生如今成了监下囚,真是可惜。”景湛说着,面上真露出一副惋惜的模样。
宋枝落笑了笑,“太子殿下屈尊来这,不会只是来问候我的吧?”
“当然不止,”景湛嘴角泛着阴险的笑,缓缓躬下身,一把捏住宋枝落的下颌,啧了几声,“宋小姐这张脸,生得确实美,孤看了都有些心动,也难怪景离会铁树开花。”
宋枝落水眸一冷,偏过头,“别让监下囚的脸,脏了太子殿下的手。”
景湛的手落了空,唇边的笑意僵住,但转瞬即逝,“可是孤听说你入狱后,他一次都没来看过你。”
宋枝落在心里暗笑,自己被蒙在鼓里,还想挑拨离间。
只是她的面上不显,“所以呢?”
“让孤猜猜,你处斩那日,他会不会英雄救美?”
宋枝落低头,看着肮脏不堪的地面,倏地笑出声,“太子殿下,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
宋枝落斩首的前一晚,京城城门大关。
夜色寂寥,街上零星挂着几盏灯,唯有训练有素的兵匆匆而过,去向同一个地方。
铁甲金戈碰撞的声响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明显。
景湛背着手站在东宫阁楼上,阴鸷地看向段昌,“老家伙怎么说?”
“今日乾清宫传召太医,说祁胤帝病情加重,岌岌可危。”
“那离王府有什么动静?”
段昌拱手,“景离的人一部分已经暗中涌向刑场,一部分被安插在刑部大牢附近。”
景湛噙着阴戾的笑,“很好,明天也会是他的死期。”
后半夜的钟声响起时,燃着的火把将皇宫照得灯火通明,四处橙光弥漫,好像置身在一片火海之中。
直到一道白光划过天空,仿佛要把黑夜撕裂。
雨丝细密地打在宫殿的瓦甍上,溅起了一层又一层稀薄的白雾,笼罩在气氛凝重的皇宫上空。
众人酣睡之际,一场暴风雨正悄然来袭。
辰时一刻,天色还暗着。
景湛锦袍加身,踏着满地肮脏的雨水,在乾清门前停下。
周围冷风横起,却根本吹不灭景湛心里越烧越旺的火。
他挺着腰板,太阳穴隐隐跳动,一双森冷的眼睛盯着面前那扇紧闭的大门,“宋枝落被押上刑场了吗?”
段昌笑得阴森,和景湛如出一辙,“是的。”
一盏茶前,他亲眼所见,狱卒架着奄奄一息的宋枝落前往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