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也不必每日都戴着斗笠,你是我的弟弟,只要我没有发话,朝中没有哪个人有胆子动你。”
“谢夫子闹出的动静太大,你没死,这在权贵中间已不是什么秘密。”
话说到这里,倒有了几分兄长谆谆嘱告弟弟的语重心长。
辰羡恍然发觉,两人暗中较劲十几年,中间隔着数不尽恩怨纠葛,可当真见面时,却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他反倒从梁潇的言谈举止中品出了些许心灰意懒的意味。
大约是因为姜姮已经‘死’了,所有的争斗胜负已失去意义。
辰羡突然有了种感悟,姜姮在梁潇的生命里占了极大的份量,这份量远胜于他。
他不禁疑惑,很不合事宜地问出口:“你为什么不珍惜姮姮?”
梁潇微偏头看他,露出半边刀削斧凿般的轮廓,问:“是墨辞对你说什么了吗?你见过他了?”
辰羡一怔,霎得冷汗直冒,脑中有根弦猛颤。
有些事他不该知道的。
他谨慎地斟酌过词句,道:“倒是没有,我……我猜的。”
梁潇“哦”了一声,凉凉道:“你倒是喜欢揣度你哥哥和嫂嫂之间的事。”
辰羡一噎,半天没上来话。
这人天生刻薄,言辞犀利倒是一点没变。
辰羡觉得在这里多留是煎熬,他既然已说让自己去为檀令仪证清白,那想来一时半会不会杀檀令仪,此行总算不是无功而返,便端袖揖礼想要告退。
他退了几步,梁潇蓦得问:“你自从崔元熙的暗室里逃出来至如今也有两年,这两年里就没成个家?”
辰羡脑子里那根稍微松散的弦再度绷紧,忐忑地看他,半晌没言语。
梁潇道:“只是觉得奇怪,你心系新政,怎么两年前没有和檀令仪一起入京?你瞧上去也不像是惜命的人,莫非是被什么人给绊住了。”
辰羡手心里腻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不由得合拢双拳,豁出去了:“倒是有。”
梁潇再度偏首看他,显出几分兴味。
“只是个乡野民女,我不希望她卷入这些是非里,希望大哥高抬贵手,不要打扰她。”
辰羡在赌,赌梁潇事先并不知道他藏身在槐县,赌他不知道姜姮还活着。这事情看着凶险,只差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可若是运筹得当,就可以让这窗户纸一直不破。
毕竟,在他心里,姜姮已经死了,再去探听自己的姻缘私事,也没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