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嫣才不信呢。
她握住了小拳头,义正严词地反驳他:“命数之说都是无稽之谈,村夫农人才会信那个,人生在世,谁也逃不开生死病痛,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和您一点干系都没有,您为何如此迂腐?”
她努力地挺起胸膛,大声道:“我喝了您给我熬的药,已经痊愈了,生龙活虎好得很,您不要大惊小怪的,硬要把没由头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她过于激动了些,又觉得一阵眩晕,差点要栽倒,身体摇摇欲坠的,她赶紧咬牙忍着,因此脸上泛起了一阵异样的嫣红,如山雨欲来之前的霞光,浓艳到极致,而成了颓废之色。
李玄寂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眸的颜色好似更暗了下来,他拨了拨马,飞廉向后退了两步。
“不敬尊长,不服管教,你最近越发轻狂了,是抄书没抄够吗?”
谢云嫣眨了眨眼睛,盈盈的泪光就涌了上来,在眸子里滚来滚去,很有些可怜巴巴的味道,她忍痛道:“呃,好吧……要抄就抄吧,只要玄寂叔叔您别走,我可以一气抄上十七八遍。”
她的声音柔软如同云朵,她的目光清澈如晴空:“您留下来,我的病马上就好了,我想叫您知道,世人传言都是谬误,您并不是凶煞之人,我在梦里听见菩萨对我说了,只要有您护着我,我这一辈子都会平安顺遂、长命百岁,您就是我命中的贵人,我得时刻黏着您才好。”
她想起了梦中的前世,那一夜的大雪纷飞,她终究死在他的怀中。他是她命中的贵人,亦是她命中的劫数。
女人的话大抵口是心非,这会儿骗骗他有什么关系呢,她如是想着,哪怕时光重来,叫她再为他死一次,她也是情愿的。
可是,李玄寂却不听她的哄骗,他沉默了一下,只是冷静地道:“嫣嫣,别闹了,听我的话,回去。”
言罢,他将目光移开,拨动马头,就想离去。
谢云嫣急起来,勉强扑了过去,抓住了飞廉的辔头,拖住它:“我要怎么说您才信呢,我不是因为您才生病的,玄寂叔叔,您别走,我只求你这么小小的一件事,您也不能答应吗?凭地小气。”
飞廉性情凶悍暴烈,等闲人近身不得,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对谢云嫣亲昵得很,被她扯住了,就乖乖地停了下来,还把大脑袋凑过来拱了一下。
被飞廉那一拱,谢云嫣踉跄了一下,差点没趴下,怒视它,小小声地抱怨着:“人家生病呢,你这么大个头,还蹭、还蹭?”
李玄寂似乎微微地叹息了一下。
飞廉的辔头上装饰着八宝璎珞,李玄寂把那正当中坠着的三枚金铃摘了下来,轻轻放到谢云嫣的头上。
“以此为凭,许你三件事,无论你要做什么都可以。”他用低沉的声音道,“唯独今天这个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