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太皇颔首而已。
待李玄寂走出去后,朱太皇倏然收敛了神色,抓起案上的博山香炉,狠狠地砸了出去。
香炉砸到地上,沉香四溅,发出沉闷的“哐当”声,孙尚宫吓得跪了下来。
“他怎么敢!”朱太皇脸上的皱纹抖动着,一字一顿地道,“他是个煞星,亲近他的人都会死绝,他注定孤苦一生,怎么还敢娶妻生子!”
孙尚宫缩在一旁,不敢吱声,但朱太皇的目光却转向她,阴沉地问道:“你派出去的都是些什么蠢才,为什么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都杀不了,你办的好事!”
孙尚宫知道干系重大,叩头如捣蒜:“太皇息怒,奴婢知罪,前头是因圆晦大师一再阻扰,才拖了下来,这次派出去的都精干可靠之人,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实在是没想到燕王会突然杀到,但好在宫里出去的那个已经葬身火海,被燕王所杀的皆是死士,查无出处,断不回叫旁人拿住把柄。”
她向前跪行了两步,试图补救:“奴婢马上再安排稳妥的人过去,定要杀了那谢氏女子,求太皇给奴婢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蠢才。”朱太皇厉声斥道,“眼下燕王已经回来了,经此一事,他定然有所警觉,你再派人过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孙尚宫汗流浃背,叩头不已。
朱太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玄寂若是真的娶了妻,那他煞星之说岂不是成了笑话?再则,如今他无牵无挂、无欲无求,只会为皇上、为朝廷尽忠效力,将来有了亲生的孩儿,为人父者,为了子孙后代计,若是起了贪念又该如何是好?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她的脸色变了几变,断然吩咐:“快,去把皇上请过来商议此事,事情有变,燕王恐生异心,眼下大军尚未抵达长安,须得尽快派人过去拖住他的兵马,以防不测。”
很快就有宫人出去有请光启帝了。
朱太皇还是心神不定,她坐在那里,好像陷入了一种魔怔的状态,自言自语着。
一会儿流泪道:“圆晦那边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了,是不是他对人说了什么……不、不、不会的,他不会做出对不起哀家的事情,绝对不会。”
一会儿又咬牙切齿地道:“先帝,我的儿,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若不是你当初执意要改立兰因的孩子为太子,哀家也不会被逼做出这些事,你这个狠心绝情的孩子,就这样去了,留下一堆烂摊子给哀家,哀家心里痛啊,你可知道吗?”
她就这样一面哭着、一面骂着,但她却始终端坐在高高的凤座上,纹丝不动,她的眼神逐渐冷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