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看到星河的刹那,向来不动声色的靖边侯,眉峰却不由自主地向上耸了耸。
星河也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他坐在一张宽绰气派的紫檀木太师椅上,军旅出身让他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煞气,但这些年在京城养尊处优,学着文人雅士们的做派韬光隐晦,乍一看,简直有点像是什么风流俊逸的大儒。
星河看着容元英审视自己的眼神,对于父亲的记忆,她大概也是刻意淡忘了吧,所以眼前的男人总是没法儿跟心底那个残存的影子合在一起。
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坏事。
而此刻,冯蓉站在靖边侯身侧,她已经擦干了泪,可眼睛仍是红而湿润。
星河刻意不去看她。
她上前行礼。
容元英看着少女在面前垂地的头,虽换了缎服,依旧素净的过分,乌青的云鬓上没什么珠宝点缀,可反而更有一种天然矜贵的纯粹之美。
靖边侯将目光移开,道:“怎么突然就来了。”
这话说的,倒好像是星河自己跑回京、跑到他这屋里来似的。
容霄头皮一紧,感觉父亲像是要兴师问罪。
他急忙上前一步:“回父亲,是老太太吩咐了,让我带了三妹妹来给父亲行礼的。”
容霄特意地把老太太抬出来,靖边侯自然不至于如何。
轻轻地哼了声,容元英的声音微微提高,透出了一分刀锋似的锐利:“进来之时怎么没通报?人都死了?”
门口处的两个随侍早进了门,双双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是小人们疏忽了,求侯爷恕罪!”
容元英淡淡道:“去门外,一人十军棍。下不为例。”
两个随从脸色大变,却不敢做声,垂着头领命,倒退出去。
容霄大大地咽了口唾沫,脸上也有点泛白。
跟在星河身后的平儿也有些不安地看向星河,冯蓉眼中的担忧更是一涌而出。
星河抬眸看了眼容元英。
起初她也有些惊愕,但很快她明白过来,不错,这确实是靖边侯的做事风格,他自己的规矩。
但这时侯,她的父亲,恐怕是故意做出来的,一个下马威。
星河垂了眼皮,依旧是很温顺得体的:“老太太命女儿来给父亲磕头,只没想到父亲正忙着,是女儿来的不是时候,请父亲勿怪。”
容元英狐疑地看着豆蔻年华的少女,有点分不清她刚才究竟听没听见他跟冯蓉的对话,因为她表现的太过安然了。
“既然是老太太的意思,自然不相干。你在外头这么多年,以后就多学学家里的规矩吧。”靖边侯如是说道。
星河仿佛没听出他话中的其他意思,坦然地回答:“是,女儿知道了。”
容元英眉峰浅浅地皱蹙,他看向容霄:“带你妹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