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檀轻笑,将手中的灯笼向上提了提,微照了下沈芷宁的面容,使她那明艳之色添了几分朦胧:“为何这般说?”
“猜的,”沈芷宁一笑,又低头踩了下脚底的小石子,“就算不是心情不好,也应当有什么心事。”
说到此处,沈芷宁又忙道:“我没有问你的意思,你莫要感到有压力。”
江檀低低一笑,将提灯移开,慢声道:“你问又有何妨,问了才好。”
最后的四字清清淡淡,在昏暗中似烟不绝如缕,隐隐约约传到了沈芷宁的耳里。
“嗯?”
沈芷宁表示不解。
今日的江檀似乎有点奇怪,人奇怪,说的话也奇怪。
江檀很淡然,没有为那句好像有点越界的话感到慌张,而是道:“两年前你信中所说,觉我为人内敛,虽好却也不好,事情压抑过久、无论好坏,也成执念顽积,所以莫不是问了、讲了,才有所疏通?”
“我在信中说你为人内敛?我怎么不记得了?”沈芷宁真就想不起这档子事了,边思索着边道,“说应该说了,但我说的定是好话,被你这话说得我怎的像说你坏话似的。”
“说来也奇怪,你信中好话不少,不少都忘了,唯独这句,记得最清楚,”江檀玩笑道,“莫不是当初写时、到底带着几分不满。”
“可太冤枉,”沈芷宁偏过身子,立即转向江檀,看到了他那双清冷眸子似蒙着一层笑意,反应过来他是开玩笑,也忍不住转了口风道,“是,实在不满,不满极了。所以你既然不介意问,便让我来猜一猜,到底是因着什么事……”
她长长地嗯了一下,思考着,江檀也不着急,认真垂眸看着沈芷宁,眸光依旧带着温和笑意。
“我猜,”沈芷宁忽的轻轻一拍手,看向江檀,“你想家了,或是,想父母了,是吗?”
此话刚出,江檀的脚步顿停。
沈芷宁继续道:“我想应该想家了,虽不知你父母是谁,但之前你既是裴家远亲,你父母应当也在吴州罢,你也许久未回过吴州,念家念亲人正常。”
还是与以前一样的聪明,就像藏着一颗七窍玲珑心。
“猜得没错,”江檀语气平淡,似乎无情无绪道,“是想家了。”
可不在吴州,而远在千里。
在华灯初上之繁盛国都,母妃牵着他的手,站于宫阙最高处,指向夜幕中那盏最明亮的祈天灯,说那是为他放的,在向上天祈愿他这一生平安喜乐。
母妃的手柔软,有着蜜合香与药味的混杂。
也在壮阔山河,迤逦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