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唯独没有想过,那郎艳独绝的年轻男子,眉目含笑地望着自己,挑开盖头,望着自己傻笑成一团。
身边的床板一沉,李贽在阿梨身侧坐了下来,牵过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里。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空气中浮动着莫名紧张又暧昧的气息。
阿梨觉得呼吸有些急促,忍不住开口赶他:“你不去外头招待宾客吗?”
“要坐床,饮合卺酒,簪缨结发,行周公之礼……咱们的事情多着呢,外头的宾客,让两位阿兄应付就是。”
阿梨懵懵懂懂,但李贽既这样说,她也便点了点头,没有异议。韦兴如今接手了韦家的盐井,虽没什么深厚的根基,但也不是无足轻重的人。而李贽的那位兄长,更是朝中赫赫有名的“赵国公”,想来有他二位迎来送往,也不算慢待了来宾。
李贽坐够了时辰,再忍不得阿梨顶着那样厚重的妆容,自去外头端了一盆水来,服侍阿梨梳洗。
面脂粉腻,足足泼了三盆水,方才洗净了。
“我特意请了城中最好的化妆娘子,早晓得她手艺如此惊人,合该我亲手替你上妆出阁。”
这妆容够李贽笑一辈子,可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留下这样令人难以磨灭的记忆,着实也是憾事一桩。
故而,要亲手重新为阿梨上妆的念头便挥之不去。打开妆奁,将人抱在膝头,望着阿梨增之一分嫌浓,减之一分嫌淡的脸,呼吸却突然便热了几分。
“我从前读曹子建的《洛神赋》,说美人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略有薄茧的手指轻柔地抚过阿梨色泽鲜润的唇齿,李贽屏住呼吸,将阿梨的肩压近了几分。
阿梨面颊上一红,瞥一眼外头还亮的天色,忙将手肘抵在李贽身前:“李司户,外头还有那么多人,你等会还要出去见宾客……”
李贽的手指转而滑到她脸颊上轻轻一拧,轻咬着她耳垂道:“还叫我李司户?”
阿梨张了张嘴,有些羞涩地唤他的名字:“敬宣……”
李贽眼中微一错愕,却又迅速敛去那丝不自然的神色,掐了一把阿梨的腰:“叫李郎,叫夫君都好,别叫我敬宣。”
“为……”
疑问的话尚未问出口,却被李贽衔住了唇。
阿梨被亲的脸红心跳,头昏脑涨,那点疑惑也随之被抛到脑后。
待李贽终于整理好被揉乱的衣襟,走出门的时候,阿梨终于细细回味起这一节来。她于李贽,若透明的水珠,一眼便被瞧个清楚透彻。阿梨也从没瞒过他什么。
可李贽于阿梨来说,却总是云遮雾罩。有人说他是个被流边为官的纨绔,但阿梨却清楚,他虽偶尔性子洒脱不羁,不服管教,行事也出格,但做起事来却从不敷衍。